第十二章

上官浅说完这些话没多逗留就直径走了，只是走到门口停顿了一下脚步，侧过脸状似无意地提醒：“妹妹，你最该依靠的，只有自己。而他人，都应该是你的武器，而非朋友。”

你的心随着“朋友”二字狠狠往下坠了一下。

手里的茶杯也没握紧，未喝完的茶随之溅出，烛光折射跳跃在稀疏的茶水上，晕出惨淡凉薄的光圈。

朦胧的月光被格挡在廊檐下，你突然觉得无措，又觉得疲惫不堪。

月亮高悬，你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后半夜终于有了点零星的睡意，可梦里总是光怪陆离，睡得也不踏实。

第二天起来你揉着额角，头脑昏沉得厉害，整个人都有些恍惚，陷在梦里颇有些出不来的感觉。

宫远徵醒了。

宫远徵品着茗，视线滑过你的脸被被褥闷出来的红晕，眸子乘着刚睡醒的水润，你的神色有些挣扎，应该是被梦餍住了。

你宫三先生怎么来了。

宫远徵并未正面回答你，似乎在考虑什么药好助眠。

他的眉眼低垂，对许多事情漠不关心的模样，任凭外面狂风大作，丝毫不影响他的情绪。

你能看见的时候，也看过他配药的时候，严肃且认真。那时候外面还纷飞着大雪，风声呼啸，他就这么挺拔着背脊，一丝不苟地挖开培养蛊虫的泥土，仿佛没有东西能够撼动他的分毫。

你又觉得额角泛痛了，细密的针脚扎进你的神经，仿佛要强硬撬开你锁住的春天。

你宫三先生是来治我的罪吗？为何不说话？

你的耐心似乎已经告罄。你很少有这么些时刻，等待就是你最擅长的事。

等待自己在试毒的某一瞬间不为人知的死去，等待又一次降临到花园的初雪，等待自己熬过漫长的岁月迎来惊蛰岁月，等待那时或许你终于能离开宫门，真正为自己活一回。

可你也痴心妄想，想要向屹立不动的关山讨要一个春天。

宫远徵有人在你房内找到了那味毒，与死去的客人身上种的毒一模一样。

宫远徵在你看不见的时候肆意打量着你，不错过你脸上任何细微变化的表情，甚至露出了颇有兴味的笑容。

他并不在意你的身份干净与否，已然把你划进了自己所有物的范畴。就算你真的是无锋，他也有本领有把握把你捆绑在徵宫一辈子。

你宫三先生很早就下过命令，我不能去药房动那些毒药的。

你不自觉地揪着自己的袖口，心里有些闷，循着声源望向宫远徵的方向，觉得鼻尖有些泛酸。

你是徵宫的药人，从小到大都在徵宫里生活，可以接触到的人和事都十分有限，如何与无锋联系得了？

宫远徵与你在虚空中对视着，自从你看不见后，他便再也没有避讳过你的目光。你眼睛无神，可全身心的依赖做不得假，他本应该或许感到满足，此刻看见你泛红潮湿的眼尾无端蹙起眉头。

你不该是这样的。

受着他羽翼的保护却被别人惦记。

真是笑话。

宫远徵有我在，无人敢定你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