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朝会结束之后,左贤王阿史那兰单独拜见了皇帝。
两个时辰后,公主又被召见。
此后朝廷陷入诡异的平静之中,两日前的锣鼓喧天如水中泡影,一消而散。
小雨淅淅沥沥,深红色的砖瓦浸入水滴变得更加暗沉,水打在绿叶上却愈发娇艳。
狭窄幽深的高墙之下,夷安穿着一身白衣站在红墙下。
张遮站在转角处,撑着伞转身离去。
他抬头看天,百年王朝气数将尽。
太监“殿下,皇上醒了,让您进去呢。”
平康帝身边最得力的大太监来到她身边低眉顺眼说道,夷安闻言一动。
太监“殿下,外面凉,早些进去吧。”
大太监言语恳切,分不清是虚情还是假意,她抚平褶皱跟上去。
张遮视线里那抹红色愈发鲜艳也愈发模糊了。
皇帝寝室之内,沉香袅袅,浓厚的香气扑鼻而来,夷安皱着眉头。
这香是平康帝私下里招道士们炼的,他生病之后愈发爱用这些,越是手握重权,越是珍惜性命,越是凉薄无情。
那日,阿史那兰从殿里出来,平康帝就气病了。
此刻他眼下发青,面色阴沉。
平康帝“我儿,为了我南朝子民你必须去鄯善!”
平康帝气愤的话语落下,宫人们齐齐低下头,恐惧听到什么。
仿佛知道夷安在想什么,他补充
平康帝“你母妃也同意了。”
夷安下意识的吞咽着口水,一颗石子被投掷在波涛汹涌的心里也先不起任何波澜,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夷安享受了十几年的皇室生活,享受百姓爱戴敬仰,她有私心想要护住那个被捡来的孩子,却未曾想过护住天下的子民。
说来也可笑,南朝矗立百年,居然需要靠一个公主去保护子民。
夷安低下头,如同奄奄一息的死鱼。
夷安“儿臣明白。”
第二天一早,京城因为夷安公主和右贤王赐婚的消息惊起一阵波澜。
右贤王已经离开,在两个月后,夷安也将要离开京城,前往沙漠之都。
此刻,这场婚事的当事人之一正悠闲地坐在茶楼上喝茶,对面坐着一个青衫男子,男人低垂着眉眼,眉眼清正。
夷安“不日我将前往鄯善,我身为女子手无寸铁之力,唯有嫁妆千里,路上定是百般磨难,不知大人愿不愿意与我同行?”
张遮抬起眼眸,有一丝疑惑。
她勾起嘴角,笑意不达眼底,继续说道
夷安“张大人孑然一身,又才华横溢,夷安想给大人一个机会施展自己的抱负,大人也苦此久已不是吗?”
张遮手指轻轻摸索着茶杯,她才真正笑了起来,露出一点柔软的肚皮。
夷安“大大帮帮我吧。”
……
良辰吉时,送女出关。
淑妃在前一夜,拉住夷安的手,细细打量却看不够。
淑妃“夷安,你不懂母亲的心。”
她保养良好的脸上,流出伤心的泪水。
夷安盯着她
夷安“母妃也不懂我。”
被牵着的手一下子松开了,夷安问
夷安“母妃,在出嫁南朝前夕你在想什么?”
她实在不懂她,她的母妃是南朝平康帝的妃子,是夷安公主的母亲,是尊贵的皇室。
她的母妃,是沙漠里的一只蝴蝶,也是鄯善的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