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夭（36）

李莲花搀扶起刘如京，把他带到树下靠坐，随后赶紧快步到夭夭身边，蹲下身发急道：“夭夭，没事吧？”

还是在意料之外了。

李莲花懊悔。他原本只是想借笛飞声身上的蛊虫试探母痋是否在夭夭身上，谁料这母痋情急之下为自保发了性，留下现在半死不活的笛飞声。

刚刚的声音，他听得清楚，像是一种古朝代祭祀的鸣唱，随着虫鸣传来，他有着南胤血脉自然不惧，可是刘如京和笛飞声不同。

夭夭还在发抖，李莲花的手轻轻搭在她打颤的肩膀上，她抬头看着眉眼间满是担忧的主上大人，忽然间鼻头一酸。

“主上……”

“嗯。”李莲花搭在她肩头的手滑到背上，像哄小孩那样一下一下拍着。

“夭夭刚才感觉快死了……”夭夭哑着嗓子说。

她真的感觉快死了，但不是因为笛飞声。

奇怪，明明她没有感受到任何疼痛，甚至只是听到了一种与众不同的振翅声，但夭夭还是感到没由来的害怕，就好像黑白无常围着她转了个圈，然后附在她耳边拉着嗓子低语：“夭夭，我们来带你走了——你的主上不要你了——”

“夭夭不会死。”李莲花温润柔和的声音慢慢驱赶了夭夭脑海中那些起起浮浮的低吼，“主上在这儿呢。”

“嗯……”夭夭垂头闷声道。

——好像公主殿下。

她往前挤了挤，一头钻进李莲花的怀里。主上大人身上永远带着一股清淡的药香味，闻着就让她安心。

其实夭夭最讨厌药的味道，那股味道总是酸涩难闻让人想吐。但主上身上的不一样，淡淡的，香香的，好像是一片竹林被风拂过簌簌作响——反正她喜欢。

小痋虫一下子载进来，李莲花有一瞬间的呆滞——他感觉夭夭身上那一股无心槐的味道比先前更浓郁了些。

夭夭伸手环住他的腰，李莲花下意识地直了直身子。他赶紧道：“夭夭，来，先放手，主上还要去处理笛飞声。”

“嗯——”夭夭听话地收回手，这才把目光给到身边的笛飞声。即使是在昏迷中，他似乎仍旧没有逃开刚才的痛苦，满头大汗。夭夭眯眼，发现笛飞声太阳穴周边青紫交加，皮肤中似乎有什么小虫子在扭动挣扎。

“蛊虫？”夭夭惊呼。

“是。”李莲花二指封住笛飞声命脉，又在气海之处注入扬州慢，眼前人才慢慢平复下痛不欲生的神情。

李莲花又说：“这种蛊虫害怕业火痋。”

夭夭的眼睛亮了亮：“我这么厉害！”

李莲花笑着点头，但他笑意不达眼底。笛飞声身上的蛊虫可不是因为惧怕她这一个小小的子痋，夭夭刚才脖子上的符文又红得可怕，只怕之后的路，他们会更难走。

*

刘如京被夭夭搀到莲花楼后只有力气留下一句“多谢”就沉沉地睡了过去。李莲花把笛飞声安置在自己床上，他没想到即使是再活一次也还有这种照顾金鸳盟大魔头的枯燥戏码。

估计到时候醒来还要给自己脖子上架上一刀。

折腾了一下午，楼外天也快黑了。狐狸精早就饿得一直贴着夭夭呜呜叫。夭夭不知为何累得慌，她原本只是想蹲下摸摸狐狸精毛茸茸的头，结果靠着小狗就睡着了。

李莲花挽起袖子烧菜烧得正入神，回头刚想问夭夭楼里糖放哪了，就看到狐狸精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安安静静地给夭夭当枕头，身后的尾巴抬起又放下——似乎就连它也知道夭夭的疲惫。

李莲花轻叹一声，走过去抱起夭夭，给她放到二楼的床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