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夭（31）

赏剑大会定于晌午正式举行，但在清晨雾蒙蒙时，已经有不少人士陆陆续续上了山。

李莲花原本不想凑着这热闹，他的说辞是已经拿到真少师了，又何必去看那假少师。奈何夭夭非说要去一睹百川院的风采。

夭夭确实素来爱热闹。李莲花想着反正左右无事，就买了两个面具一个给自己一个给刘如京，带着夭夭混在人群里上山了。

夭夭打着呵欠伸颈，困的有些睁不开眼，但为了不给李莲花下山的机会，她还是强装清明。

——因为她今天！有大计划！

早在万圣道时，她就从封磬那里讨要了点小小的毒药，就等着和云彼丘见面呢……

山林苍翠，夭夭拉着李莲花的袖子跟着主上大人一步一走，时不时低头看看自己腰间——这当然被李莲花尽收眼中。

他只是微不可察地轻笑。

李莲花在岔口挂了个弯，先去拜访了四顾门周边的普渡寺。夭夭不信神佛，因为她自己就是世人口中的神灵，自然不喜佛门清修地，所以她抓着刘如京快步去了四顾门。

她可一心一意那四顾门里道貌岸然的云彼丘！

李莲花失笑地看着她蹦蹦跳跳的背影，然后不动声色地销毁了从夭夭口袋里偷出来的无心槐毒，便拂袖而去拜访素心禅衣的故友。

他时隔多年，再度对上了无了那双责怪又怜惜的眼睛。老者盘着光滑的佛珠，一边探他气海一边斥责道：“你这几年了无音讯，老衲给你寄的信…”

无了话音一顿，李莲花只是缓缓抿了一口茶，神色平静甚至带着几分李相夷的笑意。

脉相平和，不浮不躁，均稳有力，毫无碧茶之毒的痕迹。

无了收回手，心中欣喜表面也摆出一副数落的口吻：“怎么，毒解了也不和老衲说一声？还怕老衲通风报信不成？”

李莲花淡淡一笑，回道：“自然不是。只是事发突然，这不是赶忙就回来告诉和尚你了？”

“那这时间也凑巧。”无了道，语气缓缓开始回忆十年前之事，“当年你与笛飞声东海一战，因碧茶之毒功败垂成又颠沛流离十年，如今这毒终于解了，四顾门今日又正巧重聚一堂，李施主不妨回去……”

李莲花摆手，打断他喋喋不休的话，“和尚，不管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我都去意已决，你也不必再多费口舌。四顾门于我都是旧人旧事，李相夷已经葬身东海，今时今日也只有李莲花了。”

他神色清明自许，柔顺墨色的长发随着他摆手的动作轻轻摇曳。无了皱眉一眼，脸上的褶皱都狐疑地卷到了一起，还是带了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那你今日来，就不打算回去看看四顾门？”无了探问道。

“自是会去看看的。”李莲花将杯盏中的茶一饮而尽，“难得一遇的赏剑大会，错过岂不可惜？”

无了叹气一声，手中的佛珠被他盘得铛铛响。他自是不会强迫别人，李莲花身上的毒也被医治得当，那回不回四顾门，无了自然遵从李施主的意向。

李莲花轻笑，放下青玉杯盏，甩手起身与故友告辞。

只不过，他一出门，就迎头撞上了令人头大的不速之客——笛飞声。

凶神恶煞的男人一把揪起他的衣领，把人拽到无人处，眼球中充斥着愤怒的红血丝，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

“诶诶诶——”李莲花跌跌撞撞，顺着他的力道不断后退，最后被甩到了墙角上。

“李相夷——”男人咬牙切齿地喊出他的名字。

李莲花蹙眉，嫌弃地整理自己的衣领，“我说老笛啊，你这偷听的习惯就不能改一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