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夭（7）

李莲花几乎是瞬间就推开了她。

在感情方面近乎一张白纸的李神医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额前青筋暴起，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地愣在了原地。

李相夷是年少盛名，风流倜傥，也曾为天下第一美人折腰舞剑，可他对乔婉娩情意正浓之时也不过低眉吻过眉眼，何曾如此荒唐。

偏偏夭夭还恬不知耻地朝他嘿嘿一笑，像诡计得逞后耀武扬威的小狐狸。

夭夭蹦跳了几步：“主上主上！快运气试试！看看观音垂泪有没有用！”

女孩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檀香——不，应该不是檀香，李莲花闻过这股味道，古朴而又沉重，但他向来机灵的脑子现在一团乱麻，也无暇去分辨这到底是什么味道。

小痋虫离得近了，这味道熏得他反而有点意乱神迷。

夭夭眨着水灵灵的眼睛又上前一步，刚想去扒拉自家主上大人的衣袖，李莲花悄无声息地后退一步。

“荒唐。”李莲花擦过嘴角温热，“你应该记得男女授受不亲。”

夭夭困惑地眨眨眼，又摇摇头：“我没听过。”

李莲花蹙眉。但他很快端正了姿态，看着眼前满脸天真好奇的小痋虫，不禁重重叹了口气。

——真是任重而道远。

“那你现在听过了。”李莲花语重心长地教育道，“就是说，你不能随意和男子做这样亲密的动作。”

夭夭眼睛亮了：“我和主上刚才很亲密吗？”

李莲花：“……”

他感觉自己的嘴角应该抽了抽。

母痋啊母痋，他李莲花是治病救人的游医，不是教书育人的夫子。

于是他点起蜡烛，尽量用自己最简短精炼的句子来教会夭夭男女之别。

他可真怕这小痋虫哪天不分情况出街强吻可怜的过路人，最后还要补一句自己是莲花楼的人。

他真丢不起这个老脸。

夭夭殷情地起身给李莲花倒水，恭恭敬敬地呈到他面前，然后一脸崇拜地望向他。

就是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李莲花被她盯得不自在，只能尴尬地喝下夭夭递过来的茶水，然后继续传授这人与人的相处之道。

末了，夭夭拍手：“主上好厉害！懂得真多！”

李莲花道：“你既化为人身，最好少做些怪异举动，免遭人误会。”

“嗯嗯。”夭夭乖乖点头，“夭夭一定好好听主上的话。”

眼前人着实一脸诚恳。但李莲花总觉得夭夭长得过于欺骗性，小痋虫杏眼灵动，像小鹿的眼睛一样清澈，一眼望去还真像个天真无邪的大小姐。

总觉得有什么不对。

但李莲花还是想，夭夭本性纯良，自不会有什么害人之心。

于是他像自己师父一样欣慰地说：“那就好。”

真可惜，差把长胡子，不然他还可以心情颇好地捋一捋。

夭夭蹲在他跟前，拽着他衣角，兴高采烈地说：“主上，那夭夭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不好？”

李莲花放下见底的杯盏，故作受宠若惊道：“哦？那我听听。”

夭夭：“我刚才没吃观音垂泪。”

李莲花：“……”

夭夭：“我把它倒在刚刚的水里了。”

李莲花：“……”

向来游刃有余的李神医低头一看空了的杯子，又看看满脸灿然的夭夭。后者朝他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她是想把观音垂泪靠嘴巴渡给主上的，可是夭夭想，她主上是谁？天下第一！武林奇才！这不得在她扑上去那一刻就把她甩开了？

所以夭夭想，还是下在水里来得安全。

被耍了的李莲花咬牙切齿：“声东击西是吧——”

他是再也不会信这小痋虫之后的任何一句话了。

夭夭没听过什么三十六计，只是眨眨眼，无辜道：“我不知道，主上说是那就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