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山鸡

“巳时了，快滚起来！魏无羡，今日父亲说咱们得开始习武练剑了。”魏无羡在被窝里翻了个身，不满的甩了甩脑袋：

“不起不起，再睡一分钟。”

江澄哪是个有耐心再等他一分钟的人，抬手掀了他的被：“你若再不起来，小心屁股被抽成八瓣，我娘说不定也要去。”

一听到虞夫人可能也去，魏无羡一下子精神了，刚因为偷西瓜被罚，他再是铜墙铁壁，也耐不住那紫电，屁股还隐隐作痛呢。

正午的校场艳阳高照，莲花坞蛙鸣连天，知了在树上没命的叫，夏天真是热煞人也，魏无羡江澄挥汗如雨地跑完圈，开始扎马步，管他流血流汗，魏无羡可是闲不住一点，这时间一久，他又开始作妖了：

“唉，唉唉江澄，你会打山鸡吗？前几天我注意到咱们云梦后山有好多野山鸡，个个肥硕，看着挺鲜美，想不想打几个尝尝？”

江澄热得心生烦躁，压根不想理他，但还是回了句：“没打过，不知道，有功夫管山鸡，不如先看看当下是不是时候！”

魏无羡像是惋惜地摇了摇头：“哎呦，不是吧，江大公子在云梦生活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打过山鸡，这不是暴殄天物，有眼无珠吗。”

江澄被他这么一激，脸青一阵白一阵，咬牙道：“等着！今天晚上我们就去比试比试，看谁打得多！”

魏无羡早就心里笑得七荤八素，江澄太好钓了，一钓就上钩！得意之余，身上的疲乏也少了不少，脚下如生根，人站得很是稳。

“习武，有三修，修心，修口，修身。”江枫眠在二人面前踱着步，又道：

“所谓修心，即身在万物中，心在万物上，身在无间，心在桃源，淡看人间事，不枉人间客，潇洒过一生。与人为善，为大家着想，不唯利是图。做到心止如水，心胸如海，不斤斤计较，看远不看近，看大不看小，志存高远，古有言：风来疏竹，风去竹不留声;雁经寒潭，雁过潭不留影。”

“所谓修口，即不背后议论他人长短，多看别人的长处，虚心学习别人的长处。多鼓励别人，口下留德。不听信传言，不乱传谣言，是非在己，毁誉由人，得失不论。”

“所谓修身，即静心养性，严于律己，宽以待人，不得已而为之。你们可听明白了？”

魏无羡抢道：“明白明白，不得已而为之！”

江澄白他一眼：“严于律己吧！巳时作，丑时息，起来也不习课打坐，划船游水摘莲蓬。”

魏无羡反将他：“再不律己，我功课也还是第一！”江澄正想骂，江枫眠摆手打断两人的玩笑话：

“我们云梦江氏，只有一条训人人必须守而遵之：不得已而为之。

。。。

“嗖！铛！”一道银光极快闪过，不偏不差正中靶心，四下登时一片唏嘘：“不愧是大师兄，第一次射箭就这么历害！”“是啊是啊，每天不务正业，还能后到先得，甩那些早起苦练同门师兄弟十八条街，真是人中龙凤。”“切，也就这些假把式，人是脸皮赛城墙，耍戏女孩子，风流下贱！”

说起这个，倒真不假，他魏无羡正值花华正茂，年纪极轻，人又丰神俊朗，风流蕴藉，仙资深厚，颇有少年恃险若平地，独倚长剑凌清秋的气势，可谓是谁家少年，风流如画，意气自飞扬，揪人家女孩小辫子，逗人家玩笑，他倒是玩儿得得心应手，惹旁的人更是羡慕嫉妒，可他本人满不在乎，春风得意得笑着冲江澄招手：

“江澄！江澄！看见没？我比你射得好，你又输了！”江澄怒目而视，真欠，真欠啊！他迅猛伸手，捞起地上的几块碎石，朝魏无羡狠狠掷去：“找死！”

魏无羡正和其他弟子夸夸其谈，突觉背后劲风袭来，他灵巧地闪身避开，蹿进小树林，江澄紧紧地追他去了，江家弟子们围上来看好戏：

“唉，你们说，江澄会不会打死大师兄啊？”“那魏无羡确实欠揍，但他们这样，也不是头回了，不过我看这次江澄好像真挺生气。”“什么都比一比，也不嫌累。”“江澄才不舍得真打魏无羡呢，他俩好着呢，江澄就是那口直心快，刀子嘴豆腐心罢了，上回还说要打断我的腿来着，这不也没吗。”

江澄边追边喊：“魏无羡！你给我站住，你！”魏无羡边逃命边回头做鬼脸：“略略，有本事追上我！”

这面正大逃亡呢，他魏无羡老人家不知又瞧见什么比逗江澄更有趣的事儿了，他矮身藏进一丛灌木，一下不动作了，静静的盯着远方一处，江澄此刻追赶了上来，气还没消呢，不明所以，但是也紧跟着蹲在了魏无羡的后面，捅了捅他的颈窝，悄悄的问：“你看见了什么？这么小心。”

魏无羡眼神凛然，正色道：“嘘，别说话。”他抬手指了指远处，江澄顺着他的指向看过去，只见那棵树后面有一条若隐若现的，红，嗯，红毛？山鸡的尾巴红，那是山鸡？

江澄简直气不打一处来，用力凿了凿魏无羡后脑勺，道：“一只山鸡而已，干什么装神弄鬼。”魏无羡眼底闪过一抹狡黠：

“走！打山鸡！”

魏无羡不等江澄反应，从怀里摸出个弹弓，胡乱拾起几个石头子儿，拉满一弓，单眯一眼，以他的眼力和准头，分分钟要了鸡爷项上鸡头。

江澄想起了先前答应的比赛，也掏了弓开打，一时之间，鸡毛乱飞，鸡鸣彻响，好生热闹，两个少年你追我赶，你方唱罢我登场，硬是从一场比试变成了相互配合，打了个大满贯，赚得盆满钵满，满头大汗。

魏无羡看了两人都提了满手，挂了一背的山鸡，笑得眼泪都飙出来了：“咱俩都满身鸡毛了！看看谁打的多啊？

江澄抹了把脸，也笑道：“数什么数，回去给师姐，弟兄们吃鸡腿喽！”

这下看戏的也不看了，大家热热闹闹回去炖鸡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