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之所向，身之所向 02

4、

昭翎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黑眼珠滴溜溜地打转。宿醉显然没让她头晕脑胀，大睡一觉后，又是精力充沛、活力满满。

“李大哥，我随你们去滇西，好不好？”

李莲花见她娇嗔可爱，宠溺一笑，“小宝愿意就好。”

“我就是担心他不愿意。他志不在朝堂倒也无所谓，庙堂上的繁文缛节、勾心斗角等弯弯绕绕实在是多，我也一早厌烦了这些，还是江湖好，快意恩仇、刀光剑影，” 昭翎说着，双手还比划了两招，面颊绯红，低声又道：“我是真的…喜欢…他的，就是他吧，一直躲着我，我怕他又寻着冠冕堂皇的借口劝我回宫，我才不要，不要回到那深宫大院之中，数着手指、读着昏书，规规矩矩地等下去。”

“李大哥，” 昭翎殷切的眸子闪动着，“你帮帮我嘛。”

这傻丫头，难不成还以为是自己一厢情愿，方小宝他还是了解的，对她情根已种，点破自然是当事人的事情，他自不必做这个差事。

于是，他点点头，算是答应了她的请求。

“吱呀”一声，「焕然一新」的方小宝推门而入，见昭翎已醒，开心之余又有些怨念，“我说公主啊，咱不会喝酒就不要逞强，好不好？”

昭翎羞愧地咧咧嘴，捏起手指，悻然道：“一点点，一点点小酒还是可以的。”

“也不知是谁号称「千杯不醉」，还是公主呢，撒起疯来一点公主的矜持都没有。”

“方小宝，你！可恶！”

昭翎被气得脸颊鼓鼓，下身蓄力，双手张扬着扑向方小宝，却因手臂太短，身高有限，被他点住额头，兀自徒劳地挥舞着双臂。

李莲花微笑饮茶看戏，这滇西之行可是不无聊了呢。

5、

“对了，阿飞，你有没有发觉这镇子和村子都不太对劲？”

方小宝猛地想起正事，手上力道一松，昭翎径直扑在了他的怀中 -- 外衣相碰的刹那，昭翎仿若受惊的兔子腾地推开他。方小宝后退两步，随意地拍打略显凌乱的衣衫，诧异的目光落在正「贤惠」地拾掇寝被的笛飞声身上。

诡异，实在诡异，但他一时也说不出哪里诡异，这阿飞好歹也是恶名远洋的盟主，自己怎么会用「贤惠」一词形容他？ 方小宝思索着，最终得出一个结论，他对这位面上冷冷的笛盟主还是不够了解呀。

李莲花眉头一皱，道：“连你也察觉到了？”

“嗯”，方小宝坐了下来，抿了口茶，润润喉，“方才，我回了趟无忧客栈，退房的时候听店小二说，今日像是财神爷显灵了，偏居一隅的无忧客栈几近客满。这海滨小镇，无甚奇闻异事，也不曾听说有金矿玉矿，突然来了如此多的人，而且个个都身怀武艺，着实有些不可思议。我担心出现意外，恰逢天字一号房的客人出门，我见他行色匆匆，眉宇间戾气慎重，便暗自跟踪。他也甚是谨慎，左顾右盼，晃荡许久，才进了一个离客栈不远的暗巷，与一蓬头垢面的人交换了什么东西。”

“那人武功是什么路数？”

“未曾见他出招，不好确认，看他行走轻盈，身姿潇洒，绝不是末流之辈。客栈中其他人也是一样，全都看不出路数，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武功在江湖中都属中上水平。”

“阿飞，可以了，已经很整洁了。” 李莲花冲他招招手，脑袋一歪，道：“别真是被你说中了吧，真是什么鱼龙牛马帮的余孽？”

笛飞声挨着他坐了下来，正色道：“据我了解，鱼龙牛马帮有不少金鸳盟的旧人。在我闭关期间，角丽谯在金鸳盟竖信立威，笼络利诱，不少人心被她收买了去。再者，角丽谯名声在外，臣服她石榴裙下的男人数不胜数，不少也为她所用，在帮里起着或大或小的用处。这些个柯厝村的外人，武功路数多样，又都是男人……”

方多病道：“不该呀，鱼龙牛马帮围剿战后，角丽谯数得上的高手不都被四顾门抓起来了吗？剩下些虾兵蟹将，逃生还不及呢，怎会费劲心思的为她报仇？”

“颇有道理”，李莲花捻了捻并不存在的羊角胡，打趣道：“看来，角大美人真的给我们的笛盟主留下了不小的阴影呢。”

笛飞声“咳”了一声，脸色一白一红，像极了六月多变的天气。

6、

方小宝也随着哈哈一笑，“甭管和咱们有没有关系，咱们现在就要出发了。若真是余孽，想来是寻笛盟主报仇来着，看这架势，才刚刚来此村子，未曾寻到人，咱们现在走正是时候，若不是那鱼龙牛马帮，更是和咱没有关系。总之，出发！”

“不行！” 笛飞声一拍桌角，目光灼灼，盯着李莲花道：“我是无所谓，可你的身份不能让别人知道，总得做些什么才好。”

李莲花粲然而笑，双手轻扇，“这个好办，我乔装一番便可。这波人乍到此处，便被二位识破，我身死之事尽人皆知，又多日未曾出门，定未被人发现。”

“乔装？” 昭翎竖着耳朵听三人掰扯半天，只有“乔装”二字勾起了她的兴致，踩着小碎步偎上前来，甜甜道：“李大哥，我帮你乔装呀，保管谁也识你不得。”

李莲花刚要摆手谢绝好意，却见笛飞声和方小宝齐齐道“好”。双拳难敌四手，巧嘴难辨两口。他只好任由昭翎拉扯，乖乖地坐在铜镜前，也不知昭翎使了何种魔法，眨眼间只见螺黛、胭脂、水粉、唇脂、羊角梳齐齐摆了一排，昭翎慈爱地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就像看着一只垂涎已久的精致的泥娃娃。

约莫半柱香的时间，李莲花生无可恋、面无表情地站在了笛飞声和方小宝面前。面无表情只是他臆想的，昭翎的妆艺很是不错。他本就白皙雅秀，两颊薄涂一层胭脂，修眉弯弯而不失英气，眼神暗淡却生着一对含情目，红润润的嘴唇玲珑俏丽，整个面庞很是生动，好一个如花似玉又不失英气的美人儿。

方小宝笑到猛锤胸口，好让自己冷静下来，断断续续念道：“皎若太阳升朝霞……灼若芙渠出鸿波……莲花妹妹，好生漂亮啊……”

李莲花秀眉颦蹙，却听笛飞声说了一句 —— “好看。”

“好啦，好啦，收！” 方小宝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幸好本少爷我买了几身女装，快快换下，趁着太阳还未落山，赶快出发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