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之所向，身之所向01

1、

“方小宝！给我鸡爪！”

床上的昭翎怒吼着乍然坐起，围坐在木桌旁的男人们吓得同时转身，见她吧唧着圆润的小嘴巴，继而嘴角含笑，软软地躺下了下去，轻轻地鼾声响起。

“小宝啊，你可有福了。” 李莲花揶揄道。

方小宝闭上双眼，摇头苦笑，作认命状，“我上辈子定是做了孽，把佛祖和玉帝得罪光了，这辈子才平白沾惹上这个厉害的丫头。”

看戏的二人相视而笑。真是身在福中，佯装不察 -- 死鸭子，全身只剩嘴硬了。

笛飞声道：“待公主醒后，便出发吧。”

方小宝回了一声“好”。李莲花微微颔首，叹了口气，欲言又止。左看看，是笛飞声的殷殷希望，右望望，是方小宝的切切期盼，思虑片睱，终道：“小宝…阿飞…你们一人向往江湖刑探，一个要做那天下第一，为了我，如此这般，不……”

“值得！”

李莲花话未讲完，两人齐齐回应，一样地坚定。

“你，李莲花，乃我此生唯一的知己，士可为知己者而死，况乎区区刑探。再者，江湖之大，天地之广，哪里规定，没有刑探的名头，我便查不得案了吗！”

李莲花灿然一笑，方多病枉称“多愁公子”，如此泰然热忱之人，跟「愁」有何干系。幸哉，乐哉，江湖子弟，有「方多病们」在，何愁正义不扬，道德不张！

“话说，李莲花，我昨夜一宿未眠，这才黑着眼圈，你都睡到了日上三竿，怎地这黑眼圈也那么重？难不成，你这毒又厉害了？”

李莲花灿烂如花的脸上陡然一滞，讪讪道：“不碍事…不碍事…” 斜睨间，笛飞声又低下了头颅。

2、

李莲花双手抱臂，左脚跟踮起，对着马车上看下看、左看右看，把方小宝看得毛了，忍不住问道：“李莲花，这马车有何问题？”

李莲花拍了拍楠木制成的四人马车，四壁雕刻精致，四角悬挂着的金银珠宝泠泠作响。鉴于只一马拉车，可看出方少爷很是克制了，但依然是太过奢华了，尤其是去滇西之地。

“方少爷，您不觉得，您这马车太过招摇了吗？”

“这还招摇呢，比不上你的莲花楼，四架宝马，又是祥云，又是莲花的。”

李莲花微微叹气，怔怔道：“方少爷，咱们要去的是滇西，蛮荒之地，你这马车虽说不大吧，又是难得的楠木，还四周挂着珠宝翠玉，这不是明摆着惹火上身吗。”

方小宝一拍脑袋，道：“说的也是，那我再去镇上换辆不惹眼的马车？”

李莲花点点头，又盯着他上下左右的看，给他看得更毛了，感觉身上织锦绸缎的袍子生了小刺，不时地扎着自己娇嫩的皮肤 -- “方少爷，你这……”

“行了，我知道了，我这衣服、这鞋也太招摇了呗，我脱掉还不行吗！！”

李莲花又点点头，“啊”了一声。

“又怎么了！？”

“我饿了，阿飞买东西怎么还没回来。” 李莲花转身要回木屋，“我去看看昭翎醒了没，小宝啊，记得帮公主也买些麻布衣裳。”

3、

方小宝前脚刚走，笛飞声便拎着大包小包地回来了，入鬓的剑眉拧成一线，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任谁看了也知晓笛盟主这是有了烦心事。

“方小宝呢？”

李莲花淡淡啜了口茶，舒畅地吸口气，“啊……刚出门。” 抬手间，又斟了杯茶，递给笛飞声，问道：“阿飞，怎么了？”

“今日我出门，发觉柯厝镇上、村里多了不少习武的乞丐，他们表面上互不相识，其实以暗号为记，私下交往甚密，我担心……”

“你是说，角丽谯？”

笛飞声深吸一气，“我能确认她已死，但隐隐觉得这些乞丐与她脱不了干系。她的鱼龙牛马帮不知现在如何了？”

李莲花佯装取笑，故意道：“角大美人，姿色非凡，艳绝江湖，天下男子无一不为之倾倒，又有一颗七窍玲珑心，慧心巧思，振兴金鸳盟，创建鱼龙牛马帮。若不是疯了些，如此美貌与智慧兼具之人，笛大盟主，你当真没动过心？”

笛飞声看向他，漆黑的瞳仁中升起一团火焰，“李莲花，今日你问，舍弃这江湖第一是否值得，我的回复是值得。因为我忽然发现，我的梦想在不知不觉中变了，这「第一的梦想」早已随着东海之战沉入西海，不复存在。”

“那，你现在的梦想是什么？”

笛飞声默不吭声，指了指他，李莲花哑然，道：“阿飞啊，你还不死心呢，我真的不行，你看我都这副模样了，如何与你一战。” 笛飞声定定地等他争辩完，摇了摇头，转身收拾行李去了。

“啊……不是跟我打架呀，如此就好。” 李莲花喃喃自语，“不对啊，既不是与我打架，那指我是何意？”

李莲花想到一种可能性，白皙的脸蛋“腾”地浮上了红晕，连带着耳后根也上了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