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的春天早早而来,冰雪在春光中悄然消融,溪流在春日淙淙流淌,天空像重新清洗过一样湛蓝的令人心怡
永瑢如往常一样来碧坛寺上香,只是比往常来的更多,更勤,而永瑢的这一举动不免引起了寺里住持的疑心,在住持的询问下,永瑢只说是宫中宝华殿的法师说必须要让皇子当中最不得皇上宠爱的阿哥,去碧坛寺每三日上香一次,为战死在沙场上的将士超度才可以,永瑢被乾隆冷落多年,这样的差事,自然是轮到他来的,住持听到永瑢这么回答便也没有继续问下去
这日,小燕子、静落、静音和静谧得到寺里师太的允准,可以不用去念经,并且能休息一日,闲来无事的四个人便商量好了去后山上散散心,也是这日天气好,山上春意盎然,景色宜人,绿油油的一片青翠欲滴,几朵雪白飘飘悠悠的云,轻盈地在空中舞动
四个人爬到了一半,便在小溪旁坐下休息,一缕轻柔的春风迎面而来,白色的桃花花瓣一片一片的落了下来,其中一片花瓣落在了静落的手心中,她仰头看着落花漫天的美景,笑道
静落“真是好久没有看到落花的美景了”
小燕子问道
小燕子(黑化中)“静落姐姐,你很喜欢落花吗?”
静落道
静落“我也不是喜欢,只是觉得落花白白入了泥,甚是可惜”
静音闻言,朝小燕子走过去道
静音“格格有所不知,静落姐姐最喜欢的是黛玉葬花”
小燕子(黑化中)“黛玉葬花?”
小燕子实在不明白,静落有着梅花傲骨的女子,为什么会喜欢黛玉葬花?
静落“我是很喜欢黛玉葬花,有的时候我会学着她肩上担着花锄,锄上挂着花囊,手里拿着花帚,并且我还有一个花冢,会把它们扫了装在绢袋里,在拿土埋上,日子久了不过是随土化了,也是干净,因为我觉得花在落水里不好,水里是干净,但是只要一流出去,有的人家地方脏的、臭的混在一起,仍旧把花给遭塌了”
小燕子听后这才明白,静落是怕落花流进污水被糟蹋,或者被人无情的践踏,其实她是用花来比喻自己的处境,怜花实际上就是怜自己
静落见气氛有些不对,连忙打圆场道
静落“这样好的天气,我倒是想吹箫了,格格,上次我教你吹的长相思,今日咱们就合奏一曲吧,让静音和静谧唱歌”
小燕子(黑化中)“哎呀”
小燕子故意装作不悦的样子说道
小燕子(黑化中)“静落姐姐,你就知道给我找难题”
静落笑道
静落“格格,这是难题吗?我教你可是有一段时间了,正好以此机会考考你”
小燕子应声而允,拿起那支哥哥给自己的箫,她不仅想起了最后一次见到哥哥的场景,哥哥说
箫剑“小燕子,这支箫你拿去,我拿剑,你拿箫,我确信这箫和剑,总有一天,还会合在一起”
小燕子心中了然,此次一别,他们兄妹再见难期,并含泪说道
小燕子(黑化前)“哥,哥,下次见面的时候,我一定要吹箫给你听”
箫剑转过身子,背负着手,哽咽的说出了四个字
箫剑“一言为定”
如今自己已经学会了吹箫,可是哥哥,你又在哪儿呢,为了不破坏气氛,她强压着心底的思念,这思念就像是即将喷涌而出的泉水,眼睛微微有些发红,却没有一滴眼泪落下
箫声悠然而起,忽高忽低,忽轻忽响,低到极处之际,几个盘旋之后,又再低沉下去,虽然极低极细,但每个音节仍清晰可闻
另一边,温婉的女声随着静落和小燕子的合奏,轻声唱着李白的《长相思》:
众人长相思,在长安,络纬秋啼金井阑,微霜凄凄簟色寒,孤灯不明思欲绝,卷帷望月空长叹,美人如花隔云端,上有青冥之高天,下有渌水之波澜,天长路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
众人长相思,摧心肝,日色欲尽花含烟,月明如素愁不眠,赵瑟初停凤凰柱,蜀琴欲奏鸳鸯弦,此曲有意无人传,愿随春风寄燕然,忆君迢迢隔青天,昔时横波目,今作流泪泉,不信妾肠断,归来看取明镜前
众人美人在时花满堂,美人去后花馀床,床中绣被卷不寝,至今三载闻余香,香亦竟不灭,人亦竟不来,相思黄叶落,白露湿青苔
一曲终了,静落刚要开口,不远处传来清脆的掌声,众人连忙抬头望去,便看到了一位熟悉的身影,正是永瑢,静落、静音和静谧刚要起身行礼,永瑢便摆了摆手,并说道
爱新觉罗.永瑢“今日我来的倒是很巧,上完香后,看着天气甚好就想着来爬山,才爬到了一半,就听到悠扬飘渺的箫声和婉转动听的歌声,没有想到你们居然在这”
小燕子含笑道
小燕子(黑化中)“闲来无事,我和静落姐姐才吹起来的”
永瑢道
爱新觉罗.永瑢“李白的《长相思》有些哀怨、忧伤,下次可以换首”
小燕子注目着永瑢,询问道
小燕子(黑化中)“那哪首好呢?”
永瑢脱口而出
爱新觉罗.永瑢“曹勋的《好事近》不错”
小燕子微一凝神,躲避着永瑢的目光,道
小燕子(黑化中)“我正想说《好事近》呢,没有想到你先说了”
静落在一旁打趣道
静落“格格和六贝勒真是心有灵犀”
小燕子忙解释道
小燕子(黑化中)“我最近听到了喜鹊的鸣叫,喜鹊又叫报喜鸟,每当喜鹊鸣叫都意味着好事即将到来,所以我才想到了《好事近》”
静音亦在旁边凑趣道
静音“格格,我们都没有问,你解释那么多干什么?”
小燕子微微有些脸红,颇觉得有些不自在
小燕子(黑化中)“你们……”
静谧捂了嘴,偷笑道
静谧“嘻嘻,格格脸红了”
小燕子脸红的像烧起来一般,回身扬手,作势欲打道
小燕子(黑化中)“静谧姐姐,你在胡说八道,看我不打你”
静谧赶紧憋了笑意,举起双手道
静谧“我的好妹妹,姐姐不说就是了,静落姐姐、静音姐姐,咱们去别处转转吧”
静落和静音明了静谧的用意,静谧是想让他们两人有更多的相处时间,有她们在,只怕小燕子和永瑢相处会略有些尴尬
她们立刻回道
众人“好”
说罢,三人行了礼,便起身离开
待她们走后,永瑢从林玉手中的囊袋里取出一本画册,道
爱新觉罗.永瑢“小燕子,我给你带了一份礼物,你打开看看”
小燕子伸手解开画册上的红绳,并小心翼翼的翻着,她看到一位身穿粉色暗纹旗服的女子站在太后的旁边,那位女子的旗头小巧而精致,两串流苏垂落在一侧,这个人正是晴儿,总共画了有五六张,画上的晴儿栩栩如生,容貌神态,无一不鲜活
她看到后甚是激动,并微微福了福
小燕子(黑化中)“多谢贝勒爷如此用心”
爱新觉罗.永瑢“这是我之前在宫中参加家宴所画的画,我知道你想皇阿玛、晴姐姐和紫薇姐姐,我也知道你不想在回到宫中,所以我便把他们都画了下来,后面还有皇阿玛和紫薇姐姐呢”
乾隆和爱新觉罗.紫薇的画像?小燕子看了一下他们俩人的画像,脸色瞬间暗了下来,她对于乾隆、紫薇和尔康心中只有仇恨,痛苦的回忆总是会不断地想起,她深恨自己的软弱与无能
小燕子把乾隆和紫薇的画像给撕的粉碎,这样就能缓解她心里的痛吗?不,不能,只能让已经死了的心多了些快感
他看到小燕子把画撕得粉碎,有些惊讶道
爱新觉罗.永瑢“小燕子,你这是干什么?”
小燕子手指了指画,冷冷的说道
小燕子(黑化中)“我没有爱新觉罗.紫薇那样的姐妹,造成这些事情的人,她也有份,是她和尔康劝永琪和索绰罗.知画圆房,才会有了现在的事情”
永瑢没有想到事情会这么复杂,有些愧疚道
爱新觉罗.永瑢“是我不好,不知道事情会是这样”
她听到永瑢这么说心中有些过意不去,毕竟他之前也不知道事情的真相,自己也不该迁怒于他 ,略带了歉意说道
小燕子(黑化中)“不是你的错,是我不好没有告诉你事情的真相,你能带来晴儿的画像,我已经很高兴了”
爱新觉罗.永瑢“没事”
永瑢满面不解的看着小燕子,问道
爱新觉罗.永瑢“那你和皇阿玛之间是出了什么事情吗?你为什么把皇阿玛的画像也给撕了?”
小燕子微微一怔,有难言的苦涩,也只说了八个字
小燕子(黑化中)“始作俑者,其无后乎”
永瑢一时有些尴尬,终究是小燕子开口,问道
小燕子(黑化中)“贝勒爷画这画,宫中的人可否知晓?”
他道
爱新觉罗.永瑢“没有,我画的画一般都准备两份的,所以无人知晓”
小燕子听后暗自松了一口气
小燕子(黑化中)“那就好,时候也不早了,我下山去找静落姐姐她们了”
永瑢走在小燕子的身边,林玉在后边走着,山路弯弯,冬去春来,草长莺飞,万物复苏,最是一年春好处,春风,夹杂着泥土的气息,在山路上久久弥着,俩人一直默默的走着,谁也不曾说一句话
不知不觉两人走到了出口处,只见路两旁开了许多的满天星,满天星的花瓣细小,多为白色或者淡红色,花梗细长,花姿娇小而美丽,花开如同满天繁星
小燕子伸手拈了一朵淡白色的满天星
小燕子(黑化中)“这满天星并不多见,没有想到今日一见甚是好看,满天星的花朵好似漫天的繁星,像霞烟,又像云雾朦胧、清丽”
他笑言
爱新觉罗.永瑢“满天星还有一曾寓意,寓意着思念和真心喜欢”
小燕子听出永瑢话里的深意,不觉得有些害怕,忙道
小燕子(黑化中)“看样子“贝勒爷是有思念的女子了”,此女子真是好福气”
他听后脸上的笑容一滞,旋即紧紧抓住小燕子的手,道
爱新觉罗.永瑢“小燕子,我说的那个人就是你,我爱的人也一直都是你,你的心里可否有一点点喜欢我?”
小燕子压抑着心底最深沉的感情,决绝道
小燕子(黑化中)“贝勒爷误会了,这么多年贝勒爷暗中对小燕子的照顾,小燕子一直铭记于心,小燕子对贝勒爷是知己,是朋友,没有其他感情,毕竟过去和如今,到底是不一样了”
他忙打断小燕子的话,急切道
爱新觉罗.永瑢“有何不一样?”
小燕子涩涩落泪道
小燕子(黑化中)“原先我也曾那样坚信过爱情,可我得到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爱新觉罗.永瑢“小燕子,那是过去不是现在,我知道你害怕什么,但你放心,我心中只有你,以前是,现在也是,从前我认识的那个敢爱敢恨的小燕子哪里去了?”
小燕子(黑化中)“哪里去了?”
小燕子苦笑,心中的委屈和痛苦终于喷薄而出
小燕子(黑化中)“她死了,她先是被索绰罗.知画和太后插了一刀,又被乾隆插了一刀,在被爱新觉罗.紫薇和福尔康插了一刀,最后爱新觉罗.永琪插上了最后一刀,把她给杀死了,现在活着的这个叫静心”
永瑢的神色渐渐冷寂了下来,良久,他把小燕子手里的满天星装进了香囊里,苦笑道
爱新觉罗.永瑢“听你这般说,那你手中的满天星是属于我一个人相思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