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续）：“我们需要一位波尔克！”

德国，慕尼黑，“巴伐利亚飞行家竞赛机场”。

在上海地区发生的空战结束半个月后，关于这场空战的细节和根据目击者描述所还原的过程就已经出现在了各国的空中力量司令部里。虽然在某些细节上有所出入，但是各国得到的信息基本上没有多少差别。

而正是因为看到了这些信息，并对其进行了一些分析，处理和研判，各国的航空部队领导者们才惊觉这场看似古怪的胜利背后似乎有着什么隐情。

其中的年轻一员，德国空军，也为了推演这场战斗而组织了一场参谋会议。和他们在英国、法国甚至是美国的同行们不同，重新成军的德国空军在跟他们的苏联同行进行过深入的交流之后，选择在几个规模较大的试飞场旁建设了他们的航空参谋部门专属办公场所。

至于说戈不灵，啊不，戈林把参谋们集中到新建的德国空军指挥部里统筹全局，那就得等到1938年的年底了。

巴伐利亚飞行家竞赛机场就是这样一个独特的试飞机场，更重要的是这个机场的位置就决定了它到底有多名不副实——这里其实是总部位于慕尼黑的巴伐利亚机械厂（BMW）对新型航发进行测试的试飞场，也是德国空军名下的一处训练试飞基地。眼下，就在这片机场一角的参谋部门工作小楼里，一场推演终于走近了它的尾声。

“这不可能！”

德国空军最高司令部一位经历过上次大战的航空参谋军官愤怒的把自己的帽子甩在桌子上，崩飞了两个木制的飞机模型：“这不可能！福克Dr.1的受力机翼是它最上面的那个机翼，在上次大战中试飞的原型机就因为受力不匀而出现过机翼解体的现象！虽然直到十年前我们才基本搞清了失事的福克原型机是因为什么原因导致了机翼解体，但是在那在之后我们用最快的速度摸出了福克的极限理论参数，这不可能！”

“但是事实就是这样，弗兰克中校。”

在他对面那个双手抱着脸趴在桌子上的上校瓮声瓮气的声音从手指缝中传了出来：“上海那边再三确认了这个奇怪的机动动作的确是福克式做出来的，而且是在接近200千米每小时的高速情况下。”

“那要么是飞行员的脑子被挤成一团烂泥，要么是飞行员连着他屁股下面的垫子一起被挤出飞机的整体结构，要么是飞机当场解体——除非他们用杜拉铝重造了这架福克，并且额外加强了它的结构。”

上校旁边一个抱着膀子的年轻中尉耸了耸肩膀：“虽然我是学数学出身的，但是一些航空业界基本的知识我也有所涉猎。我想，应该没人能在这种情况下挺过超过13倍重力加速度的压力，还能安然无恙的继续驾驶飞机……吧？”

“我们就假设这家伙在屁股底下垫了一泡水好了。”【注1】

那个双手抱着脸趴在桌面上的上校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直起腰来。他迅速用双手搓了搓脸，然后把双手平摊在桌面上，露出了一张疲惫不堪的脸：

“下一个问题，你们谁复原了‘疑似红男爵一号’做出的那个怪异机动？啊，就是那个在水平直线飞行中忽然连续桶滚90度，同时向右上方斜向螺旋爬升以卸掉速度，最后反杀越过自己的敌机的那个机动？”

宽大的会议桌旁一群参谋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只有一个准尉摘下了制式军帽，嘴角抽了抽。

“报告，卡尔上校，飞行员们拒绝进行这次试飞，理由是‘这是谋杀’！”

“我也这么觉得！”

这位满脸写满了疲惫，活像是几十年后那些下一秒就会猝死的程序猿般的上校一巴掌拍在了宽大的制图桌上，把桌面上摆着的那些木制飞机模型和各种乱七八糟的其他东西震得东倒西歪：“我们再三确定了情报没出错，再三确定了如此高强度的机动会导致战机解体，再三确定了这些都不是人能够做出来的操作——那现在是什么东西做出了这些操作？鬼魂吗？”

“可是帝国科学院已经再三确认，用于做出如此高负载的实验动物不是扭断了脖子就是脑子搅成了一团浆糊……难道还能是有人搬了个差分机到飞机上么？”

底下的几个准尉交头接耳了一阵，然而他们的声音最终渐渐归于虚无。

“还有该死的飞艇……哼，元首都在拒绝这种侥幸表现好那么一次的老家伙，咱们的上司居然疯了一样的想把这种纯粹是废物的东西复活？疯了吧他！”

上校又撇了撇嘴，然后站起身在众目睽睽之下伸了个懒腰：“哈欠……都愣着干嘛？睡觉去啊！”

“可是长官，关于推演还有报告……”

“谁跟你们说还要继续推演了？！”这位上校锤了锤后背和后腰，然后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如实写一份报告交上去，就说我们首先不认为这些战机是人类能够驾驶的，其次我们想象力有限，只能斗胆冒昧猜测这些战机的驾驶员和战机都是鬼魂或者幽灵……”

“最后再发挥发挥你们的想象力，像什么需要银质子弹对付吸血鬼，需要圣水子弹对付幽灵和鬼魂这种事就不用我教你了吧？反正申请没申请是我们的事，至于造得出来造不出来那就不是我们的事了。”

一众参谋们信服的点了点头，然而就在这时有个不和谐的声音传了出来：

“那，卡尔上校，请问您认为这种‘在飞行中忽然强行抬起机头使战机在机动过程中垂直旋转近九十度，以极大的机腹面迎风使得战机迅速减速并且让敌人飞到前面’的奇怪机动有实现的可能性吗？”

“你自己认为呢？”

“没有，长官，没有。”

“那还不快滚！”

当一众参谋们夹着帽子和风衣，打着哈欠从作为推演场所的小楼里涌出的时候，那位向卡尔上校最后发出提问的年轻参谋叹了口气，然后从军大衣内兜里掏出来了一张折叠起来的白纸，看了看又塞了回去。

“你在看什么？”

他的同伴好奇的靠了过来：“我能知道吗？如果涉密就算了。”

“没什么涉密的，就是一种双机滚来滚去像两条狼一样进行狩猎的机动……反正我看了半天都感觉貌似这种机动距离完全完善还缺了些什么，但是我想不到。”

“我的天啊……”

他的同伴接过了他递过去的那张纸，只是简单看了两眼就惊呼了起来：

“我们……我们需要一位波尔克！只有天才的战术家才能把它补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