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你的炮击……全部木大！

众所周知，在田野打架，又叫战地系列自带的祖传寒酸行空…，啊不，寒霜引擎里，那些设定上有着无畏舰炮击弹幕级别的，能够被一发信号弹或者一通电报叫来的【炮击弹幕】在实际上的表现甚至可能不如一堆100毫米左右的火炮炮弹砸到地上，除了能震碎一堆可破坏地形以外几乎毫无效果。

这可能是战地系列的通病了——所有的武器威力都经过了相应的削减，导致一战爷们们甚至能在炮击弹幕里打滚耍帅然后全身而退，被无畏舰弹幕砸死都得倒霉到一枚炮弹直接砸到头顶，或者好几枚炮弹在身旁爆炸。

否则往后一跑，呼吸回血，半分钟之后又是一条满血好汉！

——顺带一提，游戏设定中圣沙蒙坦克的75毫米主炮单发炮弹的溅射致死距离是一米，作为战争巨兽出场的铁公爵级战列舰那四门能够射击的13.5英寸口径主炮（约342.9毫米）具备的溅射致死距离是……神奇的四米，而且甚至能被各种奇怪的障碍物或者障碍地形挡住，导致伤害量低到惨不忍睹的地步，时常四枚炮弹落地之后连根毛都捞不着。

言归正传，虽说理论上化工技术落后的奉军在试制型150毫米炮弹里填装的只是早期充作无烟炸药的几种火工品混合物，而且因为技术不过关的缘故额外加厚了弹体，减少了些许装药量，让本来威力就不如欧洲同类型产品的炮弹在杀伤范围上又额外被削减了一圈……但是不管怎么说，它也是150毫米的长身管火炮，也能一炮夷平至少一个半篮球场的范围，鸡犬不留！

这也是成平大队长对付对方许久没出现的坦克时底气所在——一枚150毫米炮弹只消落到对方坦克（战车）旁七十米的距离，就可以用巨大的声响和冲击波对坦克乘员造成一定影响；落到五十米距离内，就可以用冲击波的余波和飞溅的碎片对车身薄弱环节造成一定威胁；三十米以内，巨大的冲击波就能掀翻对方的坦克，或者和碎片一道扯断脆弱的履带；十米以内？那坦克或者说战车还剩一些回收废料的价值，不可能再多了。

他正做着这样的美梦，就感觉脚下的地面轻轻震了几下，然后隆隆的雷鸣声远远地传来，似乎是三枚炮弹落到了预定的落点。

“好！不愧是……”

成平大队长拍着腿蹦了起来，然后这才想起不能直接喊出几乎能够脱口而出的口号。他的身旁和周围站满了华北方面军司令部的下属，因此直接喊“关东军健儿”铁定要挨揍或者被人下绊子；如果喊“华北派遣军健儿”的话，他又有点喊不出口？而且就算他喊出来，回去以后也指定没有好果子吃。

“……咳咳，不愧是陆军健儿！表现比海军那群吃麦子的马鹿强多了！”

危急关头他急中生智，硬生生勒住了即将暴走的舌头，一转口风化解了自己所面临的尴尬局面，顺便还让周围所有人向他投去的眼神从等着看智障变成了赞同……咳咳，他一瞬间脑补了成堆的溢美之词，差点连满脸不敢置信表情，气喘吁吁从野战帐篷外面跑回来的传令兵都没看见。

不过他最后还是发现了那个倒霉蛋，挥挥手示意他坐下：“说吧，什么事？”

“阁，阁下，啊不，大队长阁下，我们的炮，炮击，炮击完全没有打，打咳咳咳……打对地方，对方毫，毫发无伤！”

“纳尼？！”

从未有人从这位大队长阁下的如此短的一句话里听出过如此丰富的感情。此刻心情刚刚从天堂中跌入地狱的大队长阁下渐渐从传令兵惊恐的神情中确认了这个消息的真实性，然后他就伸出了如同大猩猩般粗壮且布满黑色绒毛的健壮双臂，揪起面前勤务兵的领子问道：

“纳尼？到底是怎么回事！”

……

时间回到三分半前，第一轮炮火攻击刚刚落地，且烟尘未散无法透过烟雾确定战果的时候。

对付炮击经验不那么丰富的八路们在听到天上传来“呜呜”声时几乎全部听到了同一个命令，由作为骨干的老兵及时大声发出，并且将被每个人认真执行。

“炮击！找掩体！”

不过八路挖的临时防炮洞和借助地形构建的单兵掩体能够挡住75毫米步炮榴弹爆炸产生的破片和冲击波，勉强挡住三八式75毫米野战炮炮弹制造的破片和死亡冲击波，却难以挡住由150毫米口径重加农炮炮弹构成的烈焰地狱，也没法抵挡如同死神般席卷而来的冲击波和以音速、近音速四处飞散的高速破片，只能选择捱过去。

在炮击区域里的人们经历了一场宛如地狱降临般的炮弹洗礼，而在区域外围的人们也不好受——炮弹落地爆炸时产生的震动和次声波震动能够沿地面传递较远的距离，在这一范围内的人会普遍感到恶心，晕厥和难受，短暂地失去战斗力。

除此之外从天而降的各种碎片残骸、能够借助超高的初始动能飞出一百五十米远的碎裂破片，能够向四周扩散超过一百二十米的冲击波和巨大的噪音都能对附近的战士们造成极为不利的影响。在这种环境中没人知道伤残和死亡何时会追上自己，也没人知道时间已经过去了多久，更没人知道炮击还会持续多久。

漫天的硝烟和沙尘，飞过头顶的破片发出的“咻咻”声，以及震耳欲聋的爆炸和放眼可及处不断腾起的火花，足以将没有上过战场的新兵逼疯，或者让经历过战阵的老兵紧绷神经深处的最后一根弦。

然而对于各位一战爷们来说，这场景就有点不够看了。

“这算啥？对面的电报站现在就解锁使用了吗？这是作弊！”

“作弊个锤子。”

“估计是剧情杀吧？”

“你见过这么弱的剧情杀弹幕？甚至还没圣沙蒙放了鸽子的炮击猛！”

“没准是削了？不应该啊？”

看着从天上落下的一道道代表炮火的黑烟，诸位一战爷们开始打开公屏进行欢乐交流了。

没错！在诸位一战爷们的眼里，这波从天而降的炮击简直就是少许【炮击弹幕】加高爆迫击炮弹落下的混合体，除了落下之后把周围炸的浓烟滚滚，已经一片狼藉的地形变得更加狼藉以外，几乎没有几个倒霉蛋被这种程度的炮击给一发带走了。

而坦克就更不用说了——战列舰那种“威力完整”版的炮击弹幕我都能在里面混的风生水起，跟炮弹的落点隔着十米左右的距离谈笑风生，怎么可能会怕你个区区【炮击弹幕】那根本不超过设定程度的150毫米火炮弹幕？我就停在炸点以外十米的地方，掉5%的血量算我输好吧？

于是当烟尘还没散去的时候，位于前线小队阵地里的日军炮兵观察员就听见了履带轧过废墟的轧轧声，听见了汽油机清脆而平稳的轰鸣声，也听见了烟雾里传来的人声哨声。

“啊！啊欧邦！啊欧邦的谢！”

日军观察员并不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是他看见一个这段时间几乎能让他患上PTSD的身影从灰尘和硝烟中跑了出来，一边跑还往地上拍着涂了白漆的大箱子，同时还在往前甩着白色的奇怪小布包。

这个士兵的M1918式野战头盔上画着白底红十字的标志，表明他是一位医疗兵。而端在他手里的那把“半自动李·恩菲尔德”和他刚刚拍下的白漆药箱则证明了这一点——日军最近刚刚摸出来一些门道，确定这个佣兵团强制把手下的陆军士兵分为了几个不同任务的兵种，并且配发了不同种类的武器！

比如拿着冲锋枪和霰弹枪还有正常步枪的士兵就是没有脑子往前猪突的炮灰，小心他们乱扔的各种爆炸物就行；会往地上拍空木箱扔小皮包和玩迫击炮，胳膊粗壮能端着各种机枪打扇面火线的都是惹不起的大爷，记仇程度能高到用好几串超长点射把跃出战壕准备冲锋的部队钉死在战壕前面，所以若非必要或者战时最好别招惹；那些拿着半自动和带有瞄具武器的家伙多半会往地上拍刷白漆木箱扔白色纱布包，这些医疗兵的枪法虽然时好时坏，但是最好也不要瞎惹……

不过现在的目标既然是要把他们的“主力部分”引出城，然后争取一顿炮击解决战斗，那么就连对面扛机枪的大爷都能惹，至于这货也不在话下……

慢着，刚刚他身边是不是炸了一颗76毫米步兵炮的榴弹？他距离炸点有多远？五米有吗？

弹坑都炸到他脚边了，这货怎么一副连弹片甚至冲击波都没中的架势？

日军观察员目瞪口呆的看着一群似乎身上连点伤痕都没出现，军服仍旧完整无比的士兵冲出炮击后产生的烟尘团，举起手中的武器就冲入了面前日军挖掘的第一道防御性战壕，和他们展开了一场用子弹、钢铁和火焰对战武士刀、刺刀和军铲的残酷对决。

而在被冰冷寒风卷薄的烟团之中，亮起了两道光束，直直地照向了日军阵地！

四具怒吼着的钢铁之躯将自己的阴影投射到了烟雾团的前端，而在它们左右横向距离大约两百米的地方，另外两组四辆坦克也在咆哮着向前冲去，只落后了它们一点点！

看着冲出炮击区域的钢铁怪兽，日军炮击观测员发觉事情好像有些不太对劲，于是他们如实地向上级汇报了观察到的情况，仅仅在里面加入了一丁点自己的臆测，并没有像往常那样脑洞大开的编造出一个个堪称灵异事件的“事故缘由”。

毕竟我们可能测的不准，坐标也报的出错——但是150毫米重炮炮弹落下去人家连个擦伤都没有，还能活蹦乱跳的跑出来进攻阵地……怎么想都是炮弹装药出错了吧！

里面怕不是连黑火药都没装，而是装了一堆细沙子和石灰粉，以求在落地的时候能产生一团让人误判“击中了！”的烟雾吧！至于爆炸？估计是我们的耳朵听错了，可能是三八式野战炮也说不定？

反正这时候甩锅就对了，把锅甩到某少帅头上就是再好不过——底下的步兵都是几分钱明信片就能召集来的炮灰，哪里比得上既会几何又懂操炮的炮兵观察员金贵？死了就死了吧，反正他们的上一批前辈半个月之前就死了个精光，这里有好些小队和中队都已经完完整整的换过一茬人咯。

再换一茬也不是不行嘛！就当提前演练重新整编建制好咯。

本来抱着这样的想法，炮兵观察员们的报告的确能把前线的步兵一坑到底。然而事情坏就坏在听说“敌以金钱收买之鬼畜浪人”大举出城开战，准备去前线好好看看炮兵们怎么用150毫米之“15公厘奉天试造炮”那威力巨大的炮弹教他们做人的寺内寿一在举着望远镜四处乱看的时候，一个不小心看见了这简直令人尴尬到家的一幕，还从不知道什么渠道听说了这几个衰到家的炮兵观察员们瞎编的那些理由……

于是司令官阁下下令就地拆解一枚炮弹以便查验里面填装的到底是什么东西。炮兵们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是拆了一发卸掉保险并且没装引信的炮弹，然后发现里面填装的的确是正儿八经的钝化炸药。

这个发现当场判了“乱报炮击坐标”的观察员们死刑，大发雷霆的司令官阁下指责他们把弹幕都引导到了敌人前方，导致落地的炮弹甚至连个寂寞都没炸到，腾起的烟尘全做了对方出场的背景板和幕布。作为惩罚，这一波炮击的记录被他命人从记录表单上划去，而那些胡乱报出炮击坐标的观察员们则被当场革职，送到了第二道防线的小队里充作补员。

反正能名正言顺把关东军的精锐派上战场送死，这让司令长官寺内寿一那受伤的心灵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作为对自己的补偿，他立刻就要求炮手们要按照“准确的炮击坐标”进行炮击，以便司令长官大人能够欣赏敌人在腾起的烈焰和泥土中变成碎块的美景。

然而不知道诸位一战爷们们在听到寺内寿一的这个要求之后会不会笑掉大牙，然后一边拍桌狂笑一边指着屏幕说：

“哈哈，你的炮击……全部木大！贫弱贫弱！”

……

“立即补充西南角！快去快去！”

矮壮的日军军曹撕开已经开始有些碍事的军装衣领，硬木块般的腱子肉和疙瘩肉上泛着健康的油光。他身上出的汗在寒冷的气流中变成了一缕缕升腾而起的蒸汽，旋又凝结成细小的液珠，随着冷风卷动飘向远方。

然而他似乎对此浑然未觉，仍旧在挥舞着手中短了一截的军铲，声嘶力竭的吼着：“再来一个小队！再来一个小队！沿着这边壕沟去增援西南角！还有掷弹筒和枪榴弹吗？那边来了战车！重战车！”

他对面的那条铺了木板的战壕里空空荡荡的，只有两三个头上歪戴个瓜皮帽或者软布土黄色军帽的脑袋探头探脑的看着热闹，似乎刚刚经过的一队士兵不存在似的。

“你！你！你！还有谁？出来！你们是哪个小队的？！在这里作什么？！”

一个脑袋嬉皮笑脸的冲着他做了个鬼脸：“我们是军夫啊。”

军夫，指二战结束前旧日本帝国时期依附于军队存在的一种职业，也是一种类似于“军事承包商”但是经营范围相对狭窄很多的商人团体。和日后几乎承包了美军从打仗到生活几乎全部项目的各种正牌军事承包商不同，军夫们的任务其实仅仅是保障后勤补给能够按时按量的抵达应该抵达的位置，除此之外他们几乎无权插手任何其他的“营业项目”。

说白了，他们就只是一群负责承包后勤业务的承包人，可能有着各种各样的背景，但是动员他们上战场的概率无限接近于0。毕竟他们中的很多人都是为了不上战场，才干了这一行的啊。

那个矮壮军曹的鼻子差点气歪了。他扬起手里的军铲就是一铲子土飞了过去，那几个探头探脑在战壕里看热闹的闲人顿时做了鸟兽散，跑的不见踪影了。

“一群胆小鬼！有本事进陆军服役啊！”

他这句挑衅似的话语注定是没人回答。不过就在这时，一位看上去像是个新兵的家伙背着行囊从他的面前匆匆跑过，手里还拎着把崭新的三八式步枪。

老军曹眼前一亮，电光火石间伸出手中的铲子拦下了这个新兵的去路。

“先别急着去报道了，往那边走。”

他伸出手指了指通往西南角的战壕，示意这个新兵赶紧过去：“那边敌人少，而且敌人来之前还在发毯子，你去了没准能分一条。”

这个看装束像是新兵，气质看起来像是老兵的家伙狐疑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最后什么都没说就端着枪跑进了那条战壕，消失在了蜿蜒曲折的黄土沟渠之中。

老军曹还没来得及擦一把脑门上的汗，背后如同沟渠般的战壕里就响起了连续数响的枪声！

是霰弹枪！他们最后还是突破了！

他的额头瞬间冷汗直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