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朝明神女（其一）

“紫禁城……？”金妙萁闻言，有些迟疑地说道：“就是像未央宫一样的地方喽？似乎不太好诶，孔先生说过——嗯，萁儿好像记不太清啦，不过似乎进入其中后，也不能像平常一样玩了，而且，我们再过些时日也得回去的，玉大哥你说过，那里没有没有我们的金卉庄好玩。”白衣人闻言哈哈笑道：“怕什么，我们此番奉命学习当今的一切可取之处，如今距归期尚早，我们便就在那紫禁城玩上数月又如何？时日一到，立即返程便是，也或许我来了兴致，将那紫禁城扩建修缮一番也是未尝不可，你便尽管在其中游玩赏乐，体验截然不同的生活，岂不美哉？”金妙萁闻言，先是稍作思考，而后喜笑颜开地说道：“好呀、好呀！紫禁城里一定有很多好吃的，比逛南京市能吃到的东西还多，对不对呀！？”白衣人奇道：“南京市是何处？”金妙萁不假思索地答道：“师尊说就是江宁府，将来早晚要改成南京市的，萁儿想呀，既然要改成市镇，而且又以‘京’为名，那肯定是天底下最大的集市啦！里面的点心多到吃都吃不完！”白衣人笑道：“是吗？如此倒是玉某孤陋寡闻了。”说着望向周德乐，后者并未就“南京市”这个词做出解释，而是问道：“你莫非要做那满门抄斩、十恶不赦的勾当？本大仙奉劝你一句，如今的大清尚处盛世，国运尤昌，远未至那穷途末路之时，此时谋反，必死无疑！”“是吗？”白衣人满不在乎地说道：“秦、隋两朝，立国不过十几、数十载，理当也在国力昌盛、武德充沛之时，为何却被汉、唐取代？由此可见不必等待什么气数将尽，实力强，自可居王道，清军入关霸中原已有百年，期间南方反清势力不断，由此可见异族的统治不得民心，中华大地，始终便是由汉人主导的天下，历代王朝，以汉为名者最多，西汉、东汉、玄汉、蜀汉、后汉、陈汉，由此亦可见一斑。而民间势力之所以难成大事，究其原因，亦不过不够强大，却又自命不凡，亦不知审时度势，终只得以卵击石罢了。我若起事，不出十日便可拿下京师。”“如此说来，你定有许多非凡的本领。”周德乐说道：“而不是仅凭这些轮船洋车的模型。”“模型？”白衣人说道：“你是指这些只是中看不中用只能展览的物事？”话音方落，只听得“轰——”一声如同科幻电影中怪兽嘶吼般的声响自某间陈列室中中传出，周德乐由于先前未曾防备，反到打了个冷颤，而后便见一艘长约48米；宽约14米的轮船从中驶出。

这艘船在外形与特征上，与18至19世纪航行于各大海域的原始蒸汽轮船颇为相似，但仔细观察，也不难发现其中差异，首先在船身偏后位置升起的两根高耸的烟囱中，升起的并非浓浓的黑烟，而是一种蓝中透白的气体，具体是什么周德乐还当真弄不明白，并且这艘船的船尾处也是左右分别拥有一个可以喷射这种蓝白色气体的所在，乍一看便好似当代汽车的车灯。但这什么还不是重点，更离奇的是，这艘大船似乎无需一人驾驶，竟可如同遥控玩具般自主行驶，并且甚至无需借助水力，而是直接在离地半尺的高度漂移！如此看来，比正牌的蒸汽轮船还要先进得多了，怕是赶上当代的磁悬浮列车了。

且说那船在正式开始航行后，声音的转变成“嘟咚、嘟咚”这样急促并交替往复的声响，周德乐尽可能的压制住内心的震惊，评价道：“此物虽好，然却不可用于战场。”白衣人闻言轻笑道：“不见得。”随即只见那轮船前方原本竖起的桅杆迅速降下，转为倾斜，与船身形成一个30度的夹角，而后忽见那桅杆末端有橙红色光华一闪，不知距此几何的低空中，突现一团火烧云之色，并在出现的同时，如烟花般绽放。周德乐见状评价道：“观之尚可，却不知威力几何？”白衣人答道：“大仙不妨亲自查验。”周德乐一听，瞬间怂了，毕竟他可不会操作这玩意，更不可能亲自去试验那炮弹的威力，于是换了个理由：“纵可攻击，然其庞大而笨重，上了战场，必定成为众矢之的。”他自己觉得这句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毕竟这船虽然看上去高大上，但是移动速度的确有所欠缺，大约仅与顶级长跑运动员的时速相仿，换句话说比战马差得远，而且又高又大声音还响亮，肯定容易遭到集火。但白衣人依然满不在乎地说道：“无妨，‘众矢之的’，也不过是众多箭矢所至的目标，但如果该目标仿若城墙，坚固到万箭不可穿，那么再多的箭矢也不过是平白消耗敌军的储备，如今虽有火枪问世，但其威力不过稀松平常，百步开外，常无法对公牛、野猪之辈做到一击必杀，如何破的了玉某的舰船？”周德乐闻言心道：似乎的确忽略了一点，通常战舰都是在水面作战，自明朝开始，就会给战舰装备上威力不俗的火炮进行对轰，但眼前的船居然能够在地面悬浮，也就意味着可以参与陆战，那旁人战船上的重炮还真打不着它，若凭借鸟铳、弩箭击毁大型战舰那怕是真的不太现实，而且此物甚至有别于当时的一切舰船，确实有些非凡之处，或者说这东西如果上了战场，会不会都有点坦克的感觉了？或许不必开战，直接就可以将对面震慑住了。当代网络上有这么一个梗——问：若将我国2021年的军事武装集体送至1937年会怎么样？答：鬼子连夜逃离东京。

但周德乐还是忍不住要挑个毛病：“战场何其广阔，你不至于妄想凭借一艘战舰扫平一切吧？”“自然不会。”白衣人说道：“还有这些。”说着，又带领周德乐观看了些抬枪、地雷、佛郎机、法功炮、子母炮二型、三眼神铳之类多见于明朝和清初的火器，或者说至少外观与它们十分相似，至于是否与那艘蒸汽轮船一样拥有特异功能，就不得而知了。

看完了这些，周德乐笑道：“你带本大仙观摩了这许多军火，不怕本大仙向朝廷告发你吗？”“无妨，那只会让他们徒增伤亡。”见白衣人依旧是这般表面平淡其中蕴含自夸的态度，周德乐莫名有些不悦，说道：“听起来你已是成竹在胸了？切勿自以为是，你必须了解，那皇宫大内中可珍藏着许多威力难以想象的武器装备，从未示之于人，你若贸然行动，必被打个措手不及。”说到此处，他暗中找系统调出了一张图片，而后继续开口道：“若想取得绝对的胜利，便须拥有统治长空的权力。本大仙此处有张图纸，上面乃是天庭所用的初级战争机械，名曰‘阿斯忒利亚怨灵战机’，你若可将其制出，本大仙便认可你拥有重塑江山之能。”

白衣人闻言，走上前来观察了一下那张图片，其实这可不是一张简单的照片，而是就像当代在网上购物时查看的，可以多角度转动的那种。白衣人此刻看的有些入神，有时目光会在一处位置停留良久，有时却只是简单的一扫而过。这也在周德乐的预料之中，既然金妙萁可以清晰的看见系统中展示的食品，那么这位庄主可以看见系统中展示的飞机图片也在情理之中。

最终，白衣人说了一句：“可以，三日内即可制出，届时还请尊驾进行查验。”“你真的有把握吗？”周德乐不禁强调道：“本大仙这边可得提前告诉你，这绝不是做一个模型就完事的问题，此物是可以一飞冲天，直入三万米高空的；并且需要在一个时辰之内，飞行一万五千余里；同时务必拥有在一息之内进行两次远程精准射击的能力；还必须拥有潜匿行踪的能力，不被常人所察觉。”白衣人十分认真的听着，而后并不答言，只是微微点了点头，随即在房间内不紧不慢的踱步，口中轻声自语道：“仙界之物，果真远非凡品可比。”

突然间，白衣人停下脚步，对另外两人说道：“他们居然当真可以找上来！”闻听此言，周德乐尚未做出反应，金妙萁却已抢先惊呼道：“呀！萁儿之前忘记关闭外庄门户啦，怎么办呢？”白衣人答道：“无妨，我只是感慨他们居然甘愿自取灭亡。”而后只见他将手中纸扇一挥，周德乐顿觉自身仿若处于浓雾之中，四周白茫茫不见一物，约摸过了半分钟左右，浓雾散尽，却发现四周环境已是截然不同，玉琼庄已然不知所踪。

不仅如此，周德乐此时甚至感到适才在玉琼庄中的那段经历都已变得模糊，努力回想，方才记了个大概：那庄主似乎要谋反？我好像又帮了他点什么？唉不管了，两边都不关我事。对了，他似乎还介绍了玉琼庄与金卉庄的关系，以及提到小苹果他们。不过为何他所说的话与当初孔倾儒的介绍有着较大出入呢？而且双方之言有些地方现在想来甚至可以用截然不同来形容？莫非就因为他们一个像周瑜、一个像诸葛亮所以互相“不对付”？那么谁说的话才是正确的呢？

接下来他又回想了一下：对了，我之前是被包子从北京送到南京来了，那么我现在倒底是回到北京找小苹果呢？还是到长江边上观察一下野生白鲟比较好呢？正想到此处，忽见远处行来两人一骑，到了近处一看，原来是罗慕清和他的那个随从。此刻罗慕清抢先开口道：“呦，这回消息无误。你果然有些能耐。”周德乐回复道：“小试牛刀罢了，话说本大仙在你面前接二连三的使出过仙术，你为何今日仍由此感慨？”罗慕清笑而不答，周德乐又问：“你罗大公子这次来的倒也迅速，不妨交代一下，你是如何得知本大仙行踪的？”罗慕清笑道：“简单的很，本公子直接去找我阿玛的一个门生帮忙，调集各省巡抚共同搜索即可，他还说当今圣上对你这位入世大仙那也是加以认可和重视了，故此自然找得到。”“是吗？”周德乐仍是简单的问了一句。这时罗慕清身旁那位随从又一次以太监般尖锐的嗓音开口：“您呐可真是仙踪难寻，弄得咱们公子爷呐，也是辗转了多地呀，方才得着个准信儿。”罗慕清接着说道：“之前那江苏巡抚居然欺骗本公子说，你掉进江宁府所辖的江段之中，本公子虽觉此言不可信，但以防万一，还是亲自跑了一趟，果不其然让本公子猜着了，想那宋文龙，好歹也是个二品巡抚，却仍想着贪功发横财，前番惹得圣上龙颜震怒却仍不知悔改，此番又诓骗本公子来了。呵，想这两江的巡抚，一个贪功心切、一个贪墨银两，想来过不了两年，就该换上一换了。”周德乐闻言，自然想起自己曾被金妙萁追赶，以至于连同系统一起坠入长江的事情，但是也并未多说什么，罗慕清见状又道：“说起来本公子之前遇着个不知是西藏还是回疆来的，带着一把非同寻常，金柄黑身的剑，本公子有意试试他的功夫，谁知竟与本公子平分秋色，倒也难得，并且他那把剑果然是宝刃，七星龙泉剑竟削之不断，而后本公子无意间发现，那人的相貌似乎有些神似先帝世宗雍正爷，委实有些离奇。”正说到此处，那名随从接过话头道：“正因如此呐，咱家公子爷出招的时候，那就自然得多少留着情啊，否则那人……”罗慕清并不理会，而是继续说道：“后来那人眼见胜我不得，竟使出暗器，好在本公子应变迅即，堪堪避过，却发现那是一根乌金色的钢针，常言道：‘来而不往非礼也‘，敢在本公子面前动用暗器，我怎可不回敬他一枪？”“所以那人如何了？”周德乐问道，罗慕清回答：“呵，死不了，跑的挺快，挨了本公子一枪之后，那人立即消失不见。”说到此处，罗慕清顿了一顿，再次开口道：“对了，本公子此次亲临镇江城，另有一件要事。”

周德乐闻言暗道：“啥？镇江？我之前不是还在南京吗？怎么出了玉琼庄便出现在了镇江？！哦，对了，之前和金妙萁一同乘坐“呜呜飞饼”飞了那么一小会，看来便是直接从南京飞到镇江来了？”想到这里，他并没有向罗慕清询问，而是再次让系统调出乾隆时期的清朝版图，一看之下，大吃一惊，那代表自己当前位置的红色标识点非但先是在【江宁府】，甚至完全脱离了【江苏省】，定睛一看，居然处在【盛京】或者说当代【辽宁省】的位置上。他初时颇为纳闷，稍后你，忽然灵光一现，原来罗慕清所说的【镇江城】，并非后世所谓的【镇江市】，或清朝时期的【镇江府】，而是位于今天辽宁丹东的九连镇，此地在明末时期是抵抗“后金军”的军事重镇，顺治入主中原后，此地成为了清朝与朝鲜两国沟通的要道，甚至在多数情况下，这里更是两国使节来往的必经之路。

了解了如今所处的具体位置后，那张地图便一如既往的迅速卷起并消失，而后周德乐以半开玩笑的方式问道：“怎么，你还能有何事？想当初在黄河岸边相见时，也不见得你有多忙，这眼下尚处于年假之中，你怎会更加忙碌？莫非今日你罗大公子心血来潮，意欲出使朝鲜？”罗慕清答道：“呵，若论出使朝鲜，或许永远也轮不到本公子。但你应当了解，自我朝顺治爷入主中原以来，即有规定，让那朝鲜每逢东至时节，均需遣使入我大清上贡岁币，以示臣服并寻求庇护，如此百余年来已成常态，并且那些下邦之臣，每每入得华夏，便会借机学习天朝文化，刻画盛世美景，原是不足为奇。但前日本公子无意间听闻，此番朝鲜的冬至岁币使与往年有所不同。也不知此言真假，故此本公子有意亲自瞧上一瞧。”而后顿了一顿又问周德乐道：“目前本公子只知他们来的颇不逢时，此番他们启程之时本就较之往年滞钝，又恰逢圣上不日便即南巡，待得入京之日，恐是已然无缘面圣。嗯，对了，你作为入世大仙，对那些朝鲜之人了解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