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野林走后还不到几个小时，寒猎手机屏幕的闪烁就没停过，吃饭亮，上课亮，洗澡亮，就连拉粑粑也在bring bring的闪。出现最多的便是，"豹儿，你在干嘛？"还配几个特骚气表情包，不过，寒猎也不闲烦，毕竟热恋中的情侣是想时时刻刻都黏在一起的吧。

黑夜来临，寒猎进入了梦乡，野林迎来的则是新的日出，挎着背包，下了飞机，走向一辆私家车。

"少爷。"司机恭敬的給野林开车门。

"嗯，桓哥，好久不见。"野林浓浓的打了个哈欠，进入车子，倒头便睡。

车子平稳的穿过繁杂的商业区，游走过宁静的别墅区，来到了偏远的野府。

野府坐落于树林之中，花园，游乐场所，车库等围绕中间最大的建筑物而规律的展开分布，仿佛一座宫殿，却没有鲜艳的风景线，映入眼帘的只有一大片白、黑、褐等深色系的画面，实在难以找出红黄蓝绿等令人振奋的色彩，还时不时透露着一丝丝寒意。

下了车，着装一致的仆人们整齐的排大门在两边，野林面无表情的踏进大厅，第一眼就看到的便是一位身着黑色西装、五十岁左右的男人，男人正将手上被染成深红的白色塑胶手套卸下，收拾着自己的衣容。

野林走上前，低头，稍微弯腰，拉低厚重的声线，"父亲。"几秒后，男人转身，身上散发的仍然是那熟悉的冰冷气息，一张雕塑脸毫无血色可言，一点点微笑也都不舍得施舍，只是接过身边手下递过来的毛巾，擦着有些皱巴巴、血管凸起的手，"嗯，起来吧。"

"谢父亲，父亲此次叫我回来所谓何事?"野林站直身子，心里只想赶紧结束事情，离开这里。

"跟我来。"男人带着野林走上二楼，主卧室内，宽大的床上，躺着一位瘦弱的老人，老人手里不紧不慢的盘着一串佛珠，偶尔张嘴同意吃下护理员喂过来的粥。

见野林出现，老人的眼神马上多了几分光泽，停下手中的动作，抬手招呼野林过来，又看了男人一眼，意思是想跟野林单独呆着。

男人和护理员退出房外，野林握着老人略显干枯的手，坐在床边，笑着说了声:"爷爷。"

"哎，孩子啊，你回来了，是爷爷叫你回来的，爷爷只想多看你几眼。"

老人继续说:"这两年过得好吗？爷爷想一定不错吧，爷爷很高兴你能好好的过日子了，去追求自己的幸福了，哎?那个跟你一起出去的朷叔和他表妹现在怎么样了？怎么不见他们回来？"

野林眼眶里泛起了泪花，"爷爷，我过得很好，不用担心我，您忘了，他们虽然在我们干了十几年，但毕竟没有入我们的族谱，只能算仆人，家规规定，出去了就不能再回来了，而且，这家规还是父亲定死了的。"

"真是造孽啊。"老人重重的咳嗽了几声，野林连忙起身倒水，"不过，爷爷，朷叔和张阿姨托我向您问好，很感谢这些年有您的照顾而且很想您，希望您老安康。"

老人摆摆手，长叹，"这是我应该做的，我这是在赎罪啊，替这里的每个人赎罪啊。"说着，老人又咳嗽几声，盘起了佛珠。

野林坐回老人身边，静静的陪着老人，老人又默默的说了起来，"孩子啊，爷爷最近一直梦到你奶奶来找我，说那边的天很蓝，水很清，蝴蝶会围绕在你奶奶漂亮的花边裙边，鸟儿会停在你奶奶的肩膀上歌唱。"

"在梦里，爷爷我拥抱你奶奶时，能听到得到扑通扑通，动人的心跳声，一阵一阵的打击着我的胸口，爷爷想你奶奶了。"老人沙哑的嗓子说着说着，硕大的泪珠从眼角一颗一颗的滚落。

"孩子啊，爷爷这辈子活够了，爷爷想去找你奶奶了，这些年是我们对不起你，你一定要好好幸福快乐的，这是爷爷今生最大的心愿，就算是爷爷求你了。"老人的声音越来越弱，越来越低沉。

"爷爷，你不要这么说，我会好好的。"野林终于忍不住泪崩，模糊的视线里，老人慢慢的闭上眼睛，渐渐僵硬垂下的双手拉着那串古旧的佛珠，线绷的瞬时断掉，散落着一地弹跳的佛珠。

野林放声嚎啕大哭，男人和护理员走了进来，没说什么，站在门口冷冷的看着野林趴在床边哭了好久。

等稍微平息了，野林提起衣服擦了擦满脸的泪水，蹲下身，一颗一颗的捡起散落的佛珠，慢慢掰开老人的手，拿起老人手里残存的那根断线，走向房门，低头说了声，"父亲。"走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