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角宫里虽然没了嚼舌根的人,宫远徵也依旧开心不起来,究其原因,是因为宫尚角从那件事里尝到了甜头,最开始的几次还是他说停就能停,现在变得愈发没节制,常常整夜整夜地折腾他,只有他出去,宫远徵才能得空休息一阵。
宫远徵到底还是受不了了,只因有了上次的前车之鉴,他不会再闹离家出走的那一套,毕竟旧尘山谷就这么大,出去?他哥比他更熟悉外面,还没等他跑远,就被抓回来绑在床头,叫都叫不出来了。
思前想后,宫远徵决定装病。
于是,在宫尚角即将回来的那几天,他自己配了些药吃了。
宫尚角回来,一眼就看见躺在榻上,脸色苍白,却还要挣扎着起身给他行礼的宫远徵。
“哥……”
“这是怎么回事?我才走了几天,怎么就弄成这样了?”
宫尚角眼神柔和地看着宫远徵,语气却格外狠厉,负责照顾宫远徵的下人们在他身后跪成一排,大气都不敢出。
“哥。”
宫远徵扯了扯他的袖子,轻咳两声,娇弱的模样看得宫尚角的心头狠狠颤了一下。
“快入伏了,是我贪凉,昨晚开了窗户没关,不怪他们。”
听见他这么说,在场的吓人都松了口气,宫尚角看着他,眼里的神色,分明是想说几句责备的话,可就是说不出口。
“不碍事的。”
宫远徵扯着他的袖子晃了晃,宫尚角的那点纠结就化了,扶着他躺下。
宫尚角刚刚回来,角宫里还有一堆事情等着他处理。
等到他吧所有事情处理完,已经是半夜了,宫远徵也已经睡下了,宫尚角在他身边躺下,一只手抱着他的腰。
宫远徵被他的动作弄醒了,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手,宫远徵心下一沉,之前还觉得他哥不至于禽兽到不顾他生病的底部,现在看来,他还是保守了。
宫远徵心里有气,又不敢动,只好僵着身子装睡。
宫远徵快要天亮才睡着,再睁开眼,身边已经空了。
日上三竿,宫远徵昨天没喝药,身体好了不少,刚打了个哈欠,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
宫尚角一身黑色劲装进来,手中的托盘上是一大碗鸡汤。
“哥。”
“醒了,快喝鸡汤,我熬了一早上呢。”
“鸡汤?”
宫远徵看着宫尚角递到自己唇边瓷碗,眉心微蹙。
大概是真的染了风寒,宫远徵觉得自己的鼻子不太好使了,不然怎么能从鸡汤里闻出来山参的味道呢?
天气本来就热,这鸡汤又一股山参味,宫远徵有点抗拒。
但一想到这是他哥起了个大早做的,他还是接过来,用勺子轻轻搅了两下。
“这是……”
宫远徵从碗里挑起一根极细的,微微发黄的东西。
“人参啊,傻弟弟,这都不认识了?”
宫尚角笑着看他,宫远徵却笑不出来,他把那根须放在鼻尖认真闻了闻。
“这参哪来的?”
“你药房里的啊,就放在桌上,一进门就能看见。”
宫尚角说的理所应当,宫远徵的唇角却忍不住抽搐起来。
鬼知道这是他花了多少人力物力才淘回来的,唯一的一根百年人参,千金难求啊,就这么,就这么被他给……煲汤了?
“你用了多少?”
“半,半根啊,那东西太大了,我为了把他切成片……欸,远徵你去哪啊?”
半个时辰之后,徵宫门前。
宫尚角带领着一群大夫,看着抱着一半野山参坐在椅子上的宫远徵,谁也不敢先说话。
“远徵……我……”
宫尚角有心想说我赔你一个,结果刚一开口,就被宫远徵眼神幽怨地普及了一通这野山参有多难得。
宫尚角一时语塞,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投给旁边的金复。
金复会意,朝他略一躬身,转身离开。
宫尚角自然是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了金复身上,结果到了晚上,人还没回来。
宫远徵一整天滴水未进,天都黑了,宫尚角只好把他从徵宫抱到角宫。
宫远徵在榻上坐着,还红着眼眶,抱着那根山参。
宫尚角把好话说了个遍也没用。
软的不行,他也不敢来硬的。
出去叫了十几个贴身侍卫,到处去找金复的下落。
“我已经叫人去找金复了,你放心吧,很快就能把他找回来的。”
“先睡觉行不行,哥哥带你去沐浴更衣。”
他不说还好,这么一说,宫远徵看他的眼神更诡异了。
只差把“现在你还有心情”这几个字写在脸上。
把人骗回来这么久,宫尚角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地位,原来还不如一根野山参。
他陪宫远徵耗了一整天,也累了,靠在榻上刚闭上眼,就感受到一阵杀气。
宫尚角警觉地睁开眼,发现那杀气的来源是宫远徵之后,默默地坐了起来,然后又挪到地上的椅子上,那杀气这才终于散了。
到了后半夜,宫远徵大概也扛不住了,抱着山参躺在榻上睡着了,宫尚角担心他又着凉,上前给他盖上被子,盖上之后,又忍不住想要抱抱他,可才刚一伸手,宫远徵就转过身。
“别生气了,哥哥给你道歉好不好?”
宫远徵不说话。
宫尚角只好转身去椅子上坐着,盯着榻上宫远徵包裹在被子里的单薄后背和白皙的后颈,怎么也睡不着。
宫尚角是被门外的声响吵醒的,他睁眼没在榻上看见宫远徵,立刻推开门出去,结果就看见宫远徵抱着一个和昨天那个差不多大的山参,冲金复笑得像个傻子。
“金侍卫,你这是从哪弄来的?比我那根都好太多了。”
“是从一个商户手里收来的,他也是几年前偶然所得,我多给了他些钱,他就同意卖给我了。”
说完,金复朝后来出来的宫尚角施了一礼。
“公子。”
“辛苦了,回去休息吧。”
“是。”
宫远徵把山参放在一个大盒子里收好,四下无人,宫尚角从身后抱住他。
“还生气吗?”
宫远徵不说话,撅着嘴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