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悦兰之死（二）

宁静的夜晚，窑洞外的狂风继续怒号着，慢慢地，深夜便已然吞噬了整个村庄，煤油灯下的刘德凯他们吃完了晚饭，而此刻不断烟的刘德凯又继续咂起了他的烟斗，那一缕缕烟气在灯影的衬托下显得是那么的诡异而又飘渺…

这时候，王秀香看着这个口吐烟气的老头无奈地说到：“老头子啊，你把这烟少抽些，听医生说，烟抽多咧，人的肺就黑咧，而且，气管也不好，你这一天，大炕烧完咧，还得烧你这碎（小：关中庆阳平凉一带地区的方言）炕，咕咂咕咂滴，唉…”这时候的刘德凯听罢，笑着看着这个陪了自己好多年的老伴，然后柔声地说到：“好，那就不抽了，”说罢，便停下了正在吸着的烟斗，并在炕头敲灭了这原本就燃着的烟叶…

就在这时候，邻居家的狗不知道啥情况叫的那叫一个凶，似乎，似乎是在咬什么东西似的，而刘穆枫也刚从自家的牛窑里给牛添完草出来来到窑洞里，在煤油灯的映衬下，原本清秀俊朗的少年就显得更加的黝黑了，这时候，他便说到：“这鬼天气，刮这么大风，要人命啊，还是这天要疯啊，冻死个人咧！”

在这宁静的时刻，刘穆枫突然察觉到了一丝哀婉的哭泣声。这声音如同一缕幽怨的幽魂，时隐时现，飘荡在空气中。他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那哭声仿佛是从耀辉家的方向传来，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哀愁与无奈。

在刘德凯等人聆听完这位儿子的诉说之后，他们侧耳细听，果然捕捉到了那若有似无的哭泣声。正当众人困惑不解之时，从他们家中传来了木门被重重敲击的声响。王秀香披上外衣，趿拉着鞋子，顺着声音来到了家门口。她拔开门闩，映入眼帘的是一位头戴孝帽、身披孝服的中年男子……

只见那男子慌忙的说到：“太奶奶，我德凯太爷在吗？我母亲，我母亲殁咧～”这时候刘德凯刚要起身，便被穆枫给叫住了，并同时说到：“爸，这白事还是我去吧，你身子骨禁不起这么折腾了，我几个伯伯你可没少操劳啊，这次我去吧！要是能遇到鑫源他们也有个伴啊，”说罢，便一个人来到了门前看到这个身着孝服的男子…

这时候的刘鑫海也听到了自家叔叔门前的动静，便打开门，看到了穆枫和一个身着孝服的男子在说着什么，这时候的鑫海匆匆来到了那中年男子跟前，说到：“旦儿啊，这是咋咧，这大晚上的，我以为是风呢，”这时候，那中年男子跪倒在穆枫的身前，便说到：“穆枫爷，鑫海爷，我妈殁咧，我爸让我过来和你们说一声，”这时候的鑫海说到：“旦儿啊，你先走，我和穆枫还有鑫源他们马上过来！”

旦儿忙碌地告知众人，刘穆枫与他的朋友们也急切地向刘耀辉家奔去。刘鑫海看着这位年长几岁的兄长，说道：“穆枫哥，咱叔的身子骨咋样咧？我刚从县城回来，原本打算明天再次外出，却恰巧遇到了这件事。幸好有你在，叔叔年事已高，你可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任性了。如今家族中的长辈只剩下德凯叔和秀香婶子了。”

天上的星辰忽暗忽明地在闪烁着，路边草丛里的虫儿还在鸣叫个不停，而，刘穆枫则从口袋里掏出来一袋烟叶，顺便摸出了几张卷烟纸，而此刻的刘鑫海也不客气的从穆枫那里抓了一撮烟叶过来，自顾自地卷了起来，这时候的刘鑫源则戏谑般说到：“唉，看把你俩个，这烟瘾大滴很么，抓紧抽，抽完咧，咱就抓紧赶路…”

这时候的哥三个，不约而同地爽笑了一声，并同时在这黑的看不到头的路上前行着，风还在吹着，原本就显瘦的刘穆枫差点让这风给吹了一个跟头，这时的俩位堂弟看着这个无比显瘦的堂哥，一把挽住了胳膊，并说到：“唉，你太瘦咧么，等这次事完咧，你跟我出去，我给你寻活干，让咱叔把那牛少开几头，毕竟，他岁数大咧，咱这做侄儿的，看着心疼么。”

他们几人说着，便来到了刘耀辉家，他家三间房屋，老人停在上房，这哥几个在丧房外烧了引路纸，这时。他们几个才缓缓起身，这时候，刘穆枫则说到：“耀辉啊，节哀啊，这事，是谁都不想的，现在最重要的，得请阴阳（关中庆阳平凉一带风水先生的别称），还有寿衣纸活之类的，只要需要，我们哥几个就尽力帮忙么。”

这时候，刘鑫海则说到：“阴阳我来叫，毕竟，我也认识几个，道行还算扎实，穆枫啊，你就到时候听我安排，鑫源啊，你不是能写字嘛，这挽联就你来吧！咱哥几个能做的尽量就做了，给人家分担点压力，毕竟，按辈分来说，咱这哥几个，辈分都不小，那咱们就得上点心呢！”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此刻，我们这群族人齐聚一堂，怀着不安的心焦灼地等待着新一天的到来。毕竟，这样的大事，我们这一大家族的壮小伙可不能缺席。明天，我们还要邀请悦兰的亲人来送这苦命老妪的最后一程…在这宁静的夜晚，沉默的鑫源开口说道：“我想起来了，悦兰的娘家应该是在上萧的陈家凹那里，好像她在孙家庄那边也有亲戚吧，咱们也都请到，至于人家来不来，那是他们的事，咱们把咱们的礼节做到，不给其他人留下话柄就行…还有，我对这一带非常熟悉。明天，我会和旦、盼盼一起去邀请他们。现在，就让我们耐心等待黎明的到来吧！”

此时，穆枫凝视着柜子上的一叠白纸，心中不禁感慨：“这些纸张似乎略显不足，等到天明时分，我会为你们购买更多的必需品。同时，我也会为家里添置一些香烛和黄纸，以应不时之需。”在这个宁静的夜晚，他们几个人将剩余的纸张裁剪成小方块，并用钱在上面压印，完成这一切后，报丧的人也回到了屋内。他们围绕在炕上躺着的老人身边，共同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直到黎明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