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悦兰之死（一）

夕阳的余晖洒在那宁静的村庄之上，仿佛给这片土地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在这个被莫名忧伤笼罩的时刻，从地坑院里爬出来的刘德凯，倚靠在碾场旁的木桩上，拿出了自己的烟斗，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缓慢地将口中的烟雾吐出……

在遥远的地平线尽头，一位背驼的老人正缓缓向我们走来。岁月在他的身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那是一个历经沧桑的形象。夕阳的余晖洒在他原本黝黑的脸上，仿佛为他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这位年迈的老人，来到了刘德凯的身边，吃力地坐下，然后从口袋中拿出一团被揉得皱巴巴的纸团……

这时候，刘德凯眯着眼睛看着身边的老头，便说到：“你家娃娃成器么，庄院也挪了，唉，我这地坑庄子住滴不知道啥时间是个头么…”

在这时光里，那位老人终于用他颤抖的手指卷好了一支烟，从口袋里掏出那盒被压得变形的火柴。他费力地擦燃了一束微弱的光亮……

那老者嘬了一口烟说到：“德凯爷啊，这老话说的好嘛，心急咧，吃不着好饭菜么，你家穆枫也长成大人咧，想以前那会，咱一搭跑山里割草，你还抱着呢，这时间过得真快啊，一眨眼，娃长的咱都快认不出来了，我这也没几年的时光咧，我娃壬庚在单位上嘞，嗨，我这，全靠我娃撑腰着嘞…”那老者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他孩子的丰功伟绩，再看看自己呢，忙碌了一辈子，娃还是指望不上，都快二十多的人了，媳妇还没着落呢，想到这里，烦恼的刘德凯又猛嘬一口自己的烟斗…

这时候，刘德凯为了缓解心中的尴尬，便说到：“耀辉啊，你有福气啊，娃也争气，对了，悦兰咋样咧，前段时间见到的时候，脸色可不大好啊…”这时候，刘耀辉便接着话茬说到：“唉，她身体也不咋样，前几天她莫名其妙地说自己看到了两个身穿古装的人，一黑一白，听她说，还听到了铁链的声音…唉，看来，这时日无多咯…”

这时，刘德凯惊讶地说到：“啊？耀辉，你可别吓我啊，这老一辈人都说人快不行的时候，会看到一些常人看不到的东西，悦兰福气大着嘞，看看医生，绝对没事的，我记得嫂子是壬申年人吧，今年才刚过完七十么。”这时候，刘耀辉则说到：“德凯爷啊，悦兰是辛未年生人，今年都七十一咧，人都说，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叫自己去嘞，我看她今年是挺不过今年了…”

这时候，刘德凯又嘬了一口烟，继续说道：“耀辉啊，人都说病是吓出来的，别自己个吓唬自己，现在日子好了，人也长寿咧，我捺目悦兰能活到后年么。”

在这刻，原本满怀忧伤的刘耀辉在听闻刘德凯的话语后，脸上的阴郁逐渐消散，如同乌云渐散，阳光洒落。

夜幕降临，这个宁静的小村庄被黑暗紧紧拥抱。刘德凯抽完了一斗烟，天空中一轮峨眉月试图从乌云中挣脱出来，零星的星星仿佛也在诉说着悦兰家所面临的悲伤…

回到地坑院里的刘德凯从那看不到头的黑夜里摸到了煤油灯跟前，哆哆嗦嗦地点燃了那充满希望和温暖的灯，灯影下的刘德凯，是那样的沧桑，原本不到六十多岁的人不知何时起，鬓角的头发已瞬间变白…

在这时光荏苒的时刻，刘德凯的贤内助自灶房端出了美味佳肴，置放在窑洞的石桌上。刘德凯向妻子娓娓道来悦兰的遭遇，言语间充满了关切与忧虑。妻子闻言，神色凝重，叹了口气道：“这般景象，今晚怕是难熬啊……”

在柔和的灯光下，刘德凯继续抽吸着那永不熄灭的烟斗。窑洞外，狂风咆哮，仿佛在宣泄着无尽的愤怒。转眼间，庭院里的家具已被那诡异的风暴吹得七零八落。然而，刘德凯依然悠然地抽着他的烟斗，窑洞内的氛围在这一刹那间，仿佛降到了冰点。

终于，刘德凯看着这饭菜，沉默许久，便说到：“唔，先吃饭吧，你这肠胃也不好，先吃饭吧，人家的事情，咱着急也没有用啊…”

这时候，窑洞外的风吼的更大了，那吼声是那么的凄惨，似乎，似乎是像一个女人，一个女人在诉说着她的悲惨，而刘德凯的老伴王秀香听到这怪声，则说到：“老头子啊，这外面的风这么吹，你说，会不会下雨啊？”

这时，刘德凯只顾着端着碗吃饭了，并没有听清王秀香说的，便自顾自地说到：“唔，这天冷滴，快立冬咧，柴火还没拾掇呢，唉，这个冬天咋弄呀么？”

这时候，刘德凯的女儿刘怡萱说到：“爸呀，我前几天还见到悦兰婶子了，她头上顶着一个头帕，身形佝偻的不成样子了，说话也够费劲的，我让她先好好养病呢，今天听您说，她这身体，真的挺担心的…”

“但愿吉人自有天相吧，你悦兰婶子人不错，她这辈子，挺喜欢小孩的，你以前小时候，她可没少给你塞吃的啊，人嘛，都会有那一天的，人人在世三万六千五百天，活够天天咧，就殁咧。想你几个伯伯，他们那会可没少管理我，我也没少挨揍，但，你二伯啊，娃就没管好，最后，你二伯是被他娃给活活气死的，还有你三伯，他脾气不好，但，他干活还算踏实，他十多岁去当兵，后来复员了，你三婶，就是他在当兵的时候认识的，听说是宁夏那边的，唉，人呐，都是命，遇到啥样的，都是造化罢了…”

这时，刘怡萱似懂非懂地点着头，这时候，刘德凯又继续说到：“咱这一家人啊，就好比种庄稼，庄稼种好咧，咱这一年就不愁吃的，人，就是一辈子啊，这正如老话说的那般：庄稼种不好，那是一料子，人缘结不好，那就是一辈子啊！”你看穆枫，这孩子，就是让我惯的，现在，啥事都做不好，唉，你这弟弟，着实让我头疼啊…唉，也罢，人比人，气死人，最起码，我还有个后，最起码，他还喊我一声爸，咱队里，那个虎郎，一辈子，连个后都没有，唉，最后，病痛再加上活活饿，最后惨死的，那会，他在世的时候吧，人虽然看起来不聪明，但，干活莫马达，这娃也能吃，但，最后还不是活活给惨死的，唉，那娃着实让人觉得可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