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之羽48

等到宫远徵将那汩汩流血的手腕包扎还好，林淮卿已然脱力，连为自己合上里衣的力气都不剩。

不过这次倒是没昏过去，或许是耐痛程度增加了。

“伤口这么深，不会留下疤吧？”

林淮卿抬了抬手腕，苍白地扬起嘴角。

“总归没伤着筋骨，你就偷着乐去吧，若是换个人，天天划口子，指不定这手就废了。”

宫远徵哼了声，语气着实算不上友善。

“那还真得谢谢徵公子了，不愧为宫门百年难遇的天才。”

这番话颇有哄小孩的意味，宫远徵听了倒颇为得意，还是太年轻。

“不过……你体内的蛊好像没那么简单。”

百年难遇的天才徵公子仔细端详着费了不少劲儿从林淮卿体内取出的蛊虫，小家伙们呆在沾血的瓷盘里，黑色发亮的壳染着血色，但此刻失去养分，正是垂死挣扎。

雪重子正为林淮卿拭去额头的冷汗，得了后者一个讨乖的笑，闻言立刻起身走过来，”如何不简单?”

宫远徵紧蹙着眉头，拿出几日前初次见过的蛊虫与之对比，很明显已然不同了。

这说明蛊虫已经在少年身体中产生了变异，可林淮卿脸上却毫无惊讶的神色，如同早就知晓会这般。

“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宫远徵不解道。

林淮卿神色并无异样，只是微微笑着，脸色依旧苍白，似乎既不认同也不反对。

“你难不成不想活了?怎的自己上赶着找死?”

徵宫主哪里还能猜不出来，这人分明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明明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却不说，只让他像只没头苍蝇似的乱撞。

“你疯了么？为什么这样做?”

雪重子瞧那少年脸上无所谓的神情，无波无澜的脸上不免显露出怒其不争的愤怒。

“好啦，先别着急，听我说嘛。”林淮卿却显得比这二人都从容，仿佛无药可医的人不是自己。

“这东西是血蛊，珍贵的紧，而且只听下蛊人的话。”

“所以这几日的痛苦…都是那刺客想让你感受的?真是该死！那你为何不早说！”

宫远徵对此方面稍有了解，闻之震撼。像看疯子一般看着林淮卿，完全不能理解这人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因为无药可医便坐以待毙么？

“他既然不想叫我死，便是有事找我，总有一日会找上门来。除此以外，所有功夫皆是徒劳，这每日的寒池，不过心里安慰罢了。”

林淮卿坦然言之，他肯定不知道自己这轻飘飘的语气有多让人上火。

少年淡然说出自己无可救药的话来，仿佛根本不在意这条性命，又好像所有不堪与痛苦都所向披靡。

宫远徵恍若又发现林淮卿的另一面，这个少年不光干脆，还对自己心狠手辣。

他的内心无疑是冷漠的，漠视一切。即便从未表现出来，却永远无法改变。

似乎世界上无甚牵挂，如同一棵浮萍，随风飘，随河流，随人逝。

宫远徵从未在旧尘山谷内见过这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