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莫衣仙人转过身看向他们，问道：“少年，你救了我，我理应救你，男儿膝下有黄金，你却愿意为了这位姑娘跪下来求我。我只问你，你们是什么关系？”

萧瑟垂着头，淡淡道：“朋友，她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妹妹。”

“你当真是把她当朋友与妹妹？”

“是。”

萧瑟是个胆小鬼，也是个糊涂鬼，此时还没认识到对叶若依的感情。

其他几人都搞不懂现在的状况，这莫衣仙人好端端的问这些话做甚。

“可是你愿意为了她去死，我不相信普通朋友能做到这份上…”

“因为我是她每次最坚定的选择，我不想让她失望，也不想让她受心疾之苦了，我要救她，哪怕以命换命。”

莫衣仙人仔细的端详着叶若依，其实这姑娘和妹妹虽只有几分相似，但眉眼的神情和心疾这事如果有前世今生，他当真会觉得这是妹妹的转世。

现在的年轻人啊，连自己的心意都看不明白。

见莫衣仙人迟迟不回话，萧瑟以为对方反悔了，只能道：“莫衣仙人，其实您妹妹从来没有怪过您，反而因为您的存在而骄傲。”

“你为何这么说？”

“她是笑着自杀的，因为她知道自己患了重疾再也好不了，不想成为你的负担，所以笑着自杀了。

你如果不信，可以去看自己的回忆，仔细看下去，你妹妹的尸体是笑着的。”

莫衣仙人踉跄着，向后退了几步，他一遍遍回忆妹妹离世的场景，仔细看过去，她确实是笑着自杀的。

“妹妹…妹妹…是哥哥对不起你，是哥哥没用，再高强的医术又怎么样，我救不了我的妹妹…”

莫衣仙人痴狂大笑着，突然凌空而起，消失在众人面前。

几人面面相觑，雷无桀问道：“现在怎么办？”

“等着，他还会过来的。”萧瑟无比冷静道。

果不其然，约莫半个时辰后，已经恢复平静的莫衣仙人再次出现在他们面前，这次他道：“你们二人我都能救，但我有一个请求。”

萧瑟没有答应下来，只是道：“请说。”

“这位姑娘与我妹妹有太多相似，今日相逢在蓬莱岛，也是一种缘分，你可愿意做我的义妹，以后以兄妹相称？”

叶若依想了想，点点头，“愿意。”

“好，”莫衣仙人大喜，“如此你便是我的义妹了，有时间经常来蓬莱岛玩。”

“乐意之至，义兄。”叶若依笑道。

“我先把萧瑟你的毒解了，恢复武功的过程很痛苦，一旦你没扛下来，很可能就此陨灭。但是你们这么多人只有你的内力最利于我义妹疗伤，所以你可准备好了？”

莫衣仙人认真道。

萧瑟微微颔首，“如此就劳烦莫衣仙人了。”

第一层，萧瑟浑身冒冷汗，众人都紧张的守在不远处，这恢复武功他们一直以为是传说，今日亲眼见到属实震撼，但过程实在难熬，他们心里多少也有些害怕。

叶若依面上沉稳，但拳头早就已经攥紧，神情紧张的望向萧瑟。

莫衣仙人见状打趣道：“是我太久没出世了，竟然看不懂你们俩之间的纠葛。”

萧瑟忍着疼痛道：“仙人何出此言？”

“小子，你救我是下意识的动作，且哪怕这么多年没有武功你也没想过用其他弯门邪道恢复，更加让我觉得你是个善良之人，所以我才愿意救你。

但从世俗的另一个角度看，哪家姑娘不想嫁一个顶天立地有本事之人，你的武功尽废，我义妹看装扮还是未出阁的少女，这一路走来，你们谁都想对方活下来。

你更是毫不犹豫把生的机会给了她，说明她心中有你，你心中也有她。不过你们二人却都说对方是自己的朋友，如此做也只是为了救朋友，所以我自然是有些看不懂了。”

莫衣仙人嘴里说着看不懂，其实心里跟明镜似的，他们二人绝对有猫腻，只是一个还在纠结什么，另一个还没懂男女之情和朋友之情的区别。

萧瑟没接话，专心运功试图恢复内力。

这关他得闯过去，否则若依治病的过程的风险实在太大，他赌不起。

一个时辰，俩个时辰，直到天黑下来，几人在莫衣的指导下找了些柴火还有能吃的野果子充饥。

大师兄频频看向萧瑟的方向，“真不知道这一关下去还要多久…”

叶若依给大师兄递过一杯热茶，“别急，大师兄，萧瑟他一定能做到的，我们这一路过来不就是为了恢复武功吗？他不会轻易放弃来之不易的机会。”

“我也觉得，虽然萧瑟平时嘴毒，说话难听，但是他应该是个不畏惧困难之人。”司空千落道。

雷无桀那个憨货指着自己问道：“千落师姐，那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眼里还充满着期待的光芒，一时间，其他几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你…”司空千落绞尽脑汁都不知道怎么说，“我知道了，你是个憨批。”

“千落师姐，你怎么能和萧瑟一样骂我呢！”

“我没有骂你啊，说你憨批难道这不是事实吗？”

“这怎么是事实了…”

叶若依笑道：“雷无桀，千落的意思是憨批这个词它不一定是贬义词，还是个褒义词。你憨说明你对朋友真诚相待，热情大方，也说明你在习武这条路上一直勇往直前，不会因为任何事情任何人去害怕前路。

所以千落是在夸你啊。”

司空千落嘴角抽搐了一下，她是真没想到若依姐姐把这话说的如此漂亮，难怪大师兄说要多跟若依姐姐学着为人处世的法子。

沐春风和大师兄是极力忍着笑意，他们终于知道什么叫花言巧语还让人一丝反感都没有了。

雷无桀不可置信道：“真的吗？千落师姐你真的是这个意思？”

司空千落用力的点点头，“对啊，我就是这个意思，谁知道你这个呆子领会不了，还要若依姐姐帮忙解释。

放心，你在我心里绝对是最厉害的憨批，加油吧，少年，话说回去后你还得去雪月剑仙李师伯那里好好练剑呢，别想着偷懒。”

“这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雷无桀感觉自己这一天遭受了太多刺激，有点反应不过来。

“你不知道吗？那你就不知道吧，反正这是早就定下来的事实，而且还是李师伯主动提出来的呢，你好好学着吧。”

司空千落有些同情雷无桀，因为爹爹说，李师伯其实是雷无桀的亲姐姐，只是当初因为一些斗争必须把雷无桀送往雷家堡，多年姐弟分别，现在一见面就成师徒了，这什么仇什么债啊！

沐春风打趣道：“雷公子可要努力啊，雪月城二城主雪月剑仙李寒衣的剑法可是鼎鼎有名呢，好好学，争取以后我们出来时你是那个最厉害之人。”

雷无桀如霜打的茄子似的，有气无力，“你们别笑我了，我还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何德何能成为剑仙的徒弟啊！”

大师兄宽慰道：“李师伯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雷无桀，你该长大学会保护自己跟身边的人了，别忘了，你也是雷家堡的人，切记不能自暴自弃。”

“知道了，大师兄。”

几人说说笑笑，在火堆旁边睡了过去，叶若依觉浅，察觉到身边有人靠近自己，藏在袖子中的匕首偷偷打开。

谁知对方只是盖了件东西在自己身上，叶若依闻到熟悉的香味，睁开眼睛，捂住嘴巴小声道：“萧瑟。”

萧瑟见她醒了，自己的举动还有些尴尬，指指不远处的河边。

叶若依轻手轻脚站起来，跟在他后面往河边走过去。

“你…你的武功恢复了？”

叶若依热泪盈眶，她比谁都害怕萧瑟这次失败，可是她相信萧瑟啊，那可是她从小到大最崇拜的人。

萧瑟点点头，“已经恢复了，莫衣仙人让我再修养一段日子，明日我便带你去莫衣仙人住的地方重塑心脉。”

“其实萧瑟，我骗了你…”

“怎么说？”

“重塑心脉也不能让我长长久久活下去，也只不过是苟延残喘几年。抱歉…”

叶若依在萧瑟不在的那几年，翻遍了整个天启城的书籍，所以才知道哪怕重塑心脉也只是多活几年而已，她给了萧瑟错误的希望，她不想萧瑟为此愧疚。

萧瑟这般的人，就应该风光霁月的好好活着，走出独属于他自己的路，而不是被自己拖累。

萧瑟看着眼前的少女，她神情忐忑不安，好似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

“若依。”

“嗯？”

“其实我一开始就知道重塑心脉于你而言是在延缓心疾的复发，我说过，我会带着健康平安的你回家。

所以我与莫衣仙人商量了一番，重塑心脉的过程中输入我的内力，如此便能根治心疾，只是每隔几年都要回蓬莱岛为你再次重塑心脉。

我会好好提升内力，哪怕以后蓬莱岛离的远，我也能救你。”

萧瑟声音很淡，可是叶若依还是听出来他对自己的苦心。

“谢谢你，萧瑟。”

“我们之间无需言谢，你不也一直在坚定的选择我支持我吗？”

月亮都要从海上下去，接下来的是朝阳的出现了。

“萧瑟，时候不早了，我们抓紧时间再休息会儿吧。”

“走吧，回去休息。”

莫衣仙人在不远处的屋顶上喝酒看着他们，笑道：“这俩个孩子倒是倔的很，但凡一个人主动点，早就成婚了。也不知道我何时能喝上喜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