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徒弟当然不能按他那么做。
等洛风浔睡了一觉起来去看时,刚才还满身是血的人已经被包成了木乃伊,旁边搁着的汤药黑糊糊的一团,似乎还夹杂了些焦糊味,满屋子都是中药的清苦…
“景行,”少年在鼻前挥了挥,叫了一声,带着三分的无奈,“谁叫你把他包成这样的。”
“师父又不管他。”景行看着委委屈屈的,倒是理直气壮,“要不是我抬进来,万一其他人看到了,这样那样的,传成什么样就不知道了。”
“而且师父单单叫人去买棺材,要是再灌上鹤顶红,官府的人仔细查起来就麻烦了。”仰头还不到窗台的小徒弟一脸肃穆,满心为自己这个不管事儿的师父担忧,生怕他哪天不小心把自己作死了。
洛风浔气笑了,拂袖在景行脑袋上来了一下,转身来到床前。
正值暑夏,把人包成这样不病死也得闷死了。
叹了口气,刚想动手解开,就发现自己这小徒弟唯恐包得不严实一般,还缠了个七弯八绕的死结,洛风浔看得一阵脑子疼。
行,这人可能命中注定要栽这了,回头多给他上两柱香罢,并不想费事儿解绷带救人的小医师默默想着。
倏尔有什么亮色一闪而过,洛风浔没看清,“当啷”一声,一个圆圆的小牌子从绷带间滑出,滚落到地上,朱红的穗散开,越发衬得玉牌莹洁。
景行连忙跑去捡起,弯腰蹲下好奇细看时,没注意到少年一瞬的空白怔愣以及隐在衣袖中蜷缩起的手指。
那是…封溟的令牌?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正出神间,微凉的指尖扣上手腕,洛风浔一惊,还未待反应,闷闷的声音透过绷带,从一旁的床上响起,“不想惹麻烦的话,帮我治伤。”
洛风浔第一次认认真真打量自家小徒弟捡回来的人,瞳色漆黑,带着警惕和不加掩饰的锋芒,一看就是常在夜里行走的人,坐惯了一瓦屋顶,与冷月共行。
只不过太久不沾人间烟火,也不见得是件好事吧…
现在明明也是强弩之末,却还故作凶态威胁人。
就算是最普通的医师也能看出他的虚弱。
倒像是绝境处的猫张牙舞爪啊呜着吓唬一无所知的小孩。
“生死有命,若少侠命本该绝于此,也并非药石可救。”
洛风浔慢慢说着,丝毫不在意腕间陡然收紧的威胁。
“!”
少年愣了一下,垂下头像是在思衬着,倏然抱住面前小医师的宽袖,洛风浔冷不丁被拽了个趔趄,“嗷我错了我不该态度不好!求求医师救救我呜呜呜——”
…?
洛·有时候面对一个神经病人心里挺无助的·风浔:你别把血蹭我袖子上啊啊啊!!
于是某个医师默不作声地迅速抬手点了一下他的睡穴。
“咚!”景行被这砸床的动静吓了一跳,激灵缩了一下脖子。
弯身接过景行递过的令牌,洛风浔默念了一遍上面的名字,云司鹤…恩,确认过,不认识。
所以…救过来也不会有太大影响叭…小医师默默盘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