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死早超生，可怜的人呐，还是多给阎王爷些烧纸钱叭

夜的十四行诗·不问谷外是故乡

待回首，烟雨行舟，青山不改故人还。

阖眸烟云，且看这飘渺虚妄。

“我时刻记得，我是蔚泱的将军，只为我大泱拱卫疆土，以护山河无恙。”

却已然故国不在，山河残破，桑梓成烟无处寻觅。

他听过太多溢美之词，也听过泛滥的无边恶语，转身归山河。

你看这四顾苍茫，万里银妆。带砺山河，尽入诗囊，笑人生能几度有此风光？

“少将军是少将军，但我所一直认识同行的，是小医师。”

——赴一场人间盛宴，再将这山河同赏——

大概…不会再有人来了吧。

身着战袍的少年再也无力支起沉重的铁甲，轰然倒地。

那天的雪有点暖，无声拥住少年将军，纷纷扬扬。

触目的鲜红会被掩埋，唯留一片纯净荒凉的白色，就像无数未留下名字的将士一样，大地为墓，青冥为碑。

残破的战旗逐渐模糊，断折的戟仍竖在疆场，千万兜鍪的英魂葬雪。烈风推搡着沉云，冬日凛冽，不见暖阳。

天边有孤鸟旋涡。

·

窗前的风铃悠悠荡着，风穿过竹门，闲翻来桌案上摆放整齐的书，卷着旋起墨迹未干的纸张。

冷铁味混杂着淡淡血气夹在微风间，吹过江湖的纷扰，原本伏在桌案上浅寐的少年陡然直起身，瞬息间几乎带了些紧绷的锋锐，目光四望下，指尖轻颤，袖摆扫动间碰乱了搁在案上的笔，嗅到竹林若隐若现的清香，倏忽间恍然回神似的松了口气，眸间垂落下墨染的倦沉色。

推开半扇竹门，少年懒洋洋抬眸半睁半闭地看过去，竹林掩映出一片苍翠，天色碧澄空阔，时景正好，最合沏上一壶茶闲看云起云落，但常常事与愿违，总归会出现这样那样的事打破意境，比如…

这小孩又拖回来个什么东西？

“师父！师父！”小孩一见他出来，忙颠颠跑过来，急着道，“师父，刚刚门外捡到个人，我把他弄进来了，是包扎还是抓点什么药煎？”

洛风浔瞥了一眼，看林间清幽小道上血迹被这小崽子拖得蜿蜿蜒蜒了一路，心说这人就算开始没什么大事这大半天也被你死拽了个半死了，现在估计半条冤魂儿说不定喝了半碗孟婆汤，已经在黄泉了。

于是双手合十默默低头虔诚嘀咕了一句：“…早死早超生。”

小徒弟没听清，又凑过来仰头问，“什么？”

只见竹门前素衣轻巧打了个旋，这人转身“砰”地拍上门板，闷闷的声音传出来。

“…左起第三个格子，首推鹤顶红。”

“？”这不靠谱的。小徒弟无奈叹了口气，嘟嘟囔囔着踮着脚够到几样治伤的草药，捧着跑去煎。

一抬头又见少年从窗边看过来，招了招手，似乎意有所指，连忙跑过去老老实实听吩咐。

于是听着头顶上又慢悠悠传过来一句。

“再配点断肠草。”

“…”这是生怕人死不透？小徒弟瘫着一张上坟脸瞅着他。

洛风浔似乎注意到，又补了一句，“最后记得买副棺材，切记要把院子里的血迹打扫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