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衣袂被寒风吹起,发间玉簪微松,细雪簌簌,落在少女乌黑缱绻的、略散乱的发上。
姜梨梨还穿着他精心挑选的那套只用了一点银丝勾勒边角的近乎纯色白裙。
只是罗裙翻“酒污”。
大片的血污瞧得少年心中一跳,下意识唤出担忧:“姜…梨梨……”
本该彰显女子柔美纤瘦的衣料量裁,此刻因为晕染着大片血色瑰花,竟生生透出几分肃杀利落的清寒之意。
不论是神态还是气势和相熟的那个姜梨梨完全不同。
宫远徵动了动唇,后知后觉般反应过来露出一点警惕,攥紧了兄长衣袖。
你对上他的视线,冲他露出一个浅浅笑容安抚。
这一瞬间又成了那个熟悉的姜梨梨,少年晃了晃神。
但理智还是阻止了他想靠近的欲望。
现在宫内局势复杂,他根本没办法确认你又是不是某人的暗棋。
你提着剑在宫远徵身前几步的位置站定,留给少年一个背影,侧过脸轻声解释:“不是我的。”
望着你的一点侧脸,宫远徵终于松了点紧绷的神经,低低嗯了一声,手中动作不停,给宫尚角喂了颗随身携带的丹药。
你回过脸,转而看向被你剑气逼退至几尺之外的男人,收起了笑容。
神色一下子冷了下来。
胸口的钝痛令寒衣客愈加清醒,他眯起眼睛打量了你半晌,最后落在你腰间那把剑上,双目圆睁,震惊之色溢于言表。
“这剑……悲旭竟然输了!?”
看着眼前一身腱子肉的和尚,你稍稍歪头。
当初上岛之人中没有他,你并不认识他是谁。
拿剑的已经被你杀了,万俟哀你以前交过手,是个耍飞廉的。
所以眼前这个人是……
“司徒红?还是寒衣客?”你问。
“寒衣客。”
你背后传来沙哑的声音,宫尚角不知什么时候醒了。
在宫远徵的搀扶下他起身咳嗽了两声,问:“那边?”
“解决了。”
见宫尚角还有再战之力,你略一思索将腰间的那柄剑抛给他:“凑合用。”
宫尚角抬手接过,提醒道:“小心那轮圈杖,一旦被吸住,即使是花宫锻造的兵器都会被绞断。”
“嗯。”
大概怎么也没料到姜梨梨会是哥哥埋下的暗棋。
宫远徵的面上流露出压制不下的讶异,然而还没来得及跟上你们两人简单又快速跳跃的思路,就看见你们一齐出手了。
宫尚角惯用刀,擅刀法,出招大开大合,以势压人。
而你惯用剑,从小所习皆是剑法,出招更偏向见机行事,配合灵动身法,多以刺与挑。
寒衣客躲开横劈,又接剑刺,压下剑挑,又挨刀击,一时之间落入下风,应接不暇。
外人眼里你们配合十分默契。
像经历过长久的特意培养。
然而这其实是你和宫尚角第一次打配合。
和兄弟之间的一个眼神就懂的默契完全不同,你们这般相合的招式很大程度上来源你们对武学的吃透。
每一点刀锋细微的偏转,手腕轻微的扭动,都能让你猜到宫尚角的下一个出招方式。
他亦是。
寒衣客本就受了伤,并不适合长久且激烈的战斗,在你们的招式下,逐渐力竭。
最终为了避开宫远徵的暗器,寒衣客被你挑断了腕间的筋脉,割开深痕。他因吃痛险些弃杖,而宫尚角趁机以刀重压,虚晃一招,转而近身以掌击之,将那片残骸死死握住,一下插得更深。
画面仿佛在这瞬间定格。
天色转阴,雪花大片落下,没有任何声响。
然而所有人都能听到利器穿透心脏所带来的声响,清晰至极。
一声闷哼过后。
寒衣客顿时跪地,口中呕出大量鲜血。
见宫尚角还双目赤红地捏着那片残骸,你果断扯住他衣领后退几丈,以防其临死反扑。
失去了残片的阻断,血液流逝更快。
几个呼吸间,寒衣客就失去了呼吸。
而宫尚角还死死捏着那枚刀剑残片,看着尸体目不转睛,口中似乎低喃着什么,充血的眼中落下泪来。
看起来让他自己静静比较好……
你默默后退了两步。
宫远徵扬起一个开心的笑容,哥哥终于大仇得报了。
可刚松弛下来却突然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显然是失血过多了。
少年向前跌跌撞撞地走了两步,暗器从他不住发颤的指间坠落,冲你的背影虚虚抓了一下。
“姜——”
他的耳内嗡嗡作响,视线逐渐模糊,恍然瞥见倒下去前看到转过身来的你露出惊慌失措的神情。
等等我还没问……
宫远徵张了张唇,眼前一黑,失去意识前似乎坠入了柔软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