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新娘的

他一身的重量几乎压在你身上，脑袋就架在你肩颈处，说话时便一团热气从旁氤氲而来，你刚忍不住往瑟缩了下，就被抱得更紧。

  “你躲着我。”宫远徵开口，重复了一遍，语气变得肯定。 

  你忍不住把脑袋偏去另一边，抬手虚按在他下颔与喉结间，防他贴得过近，“什么躲着？”

  少年却主动贴上你虚按的手蹭了蹭，将动作变得格外亲密：“为了躲我，你都不出门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本来就不爱出门。”你斟酌道。 

  “那上次你远远看见我扭头就跑了。”

  是说下毒之后的那一次？你想起来了，喃喃了句：“……鲨糕凶手。” 

  “？”

  “没吃完被你踩碎了，”你语气遗憾，怨气冲天，“你下毒就算了，还糟蹋粮食……”

  “就因为这个！？”

  宫远徵因为你的解释惊了，将你转过来，摁着你的肩对视，他一直以为你是因为那些话才讨厌他的。 

  可现在听，姜梨梨根本更像是不在乎自己能不能成为徵宫夫人的，这样岂不是表明她根本就不喜欢他！？

  “不过一块糕点！我还没一块糕重要了！”少年忿忿不平，凤眸衔泪欲泣。

  “你当然没——”正要反驳，你注意到宫远徵神色微变，本来还水光潋滟的眼眸倏地危险敛起，你立马咽下后半截，沉思状，正色改口，“更重要，自然是公子更重要。”

  半眯起的危险黑眸眨了眨，转眼成了腼腆的害羞。

  你面无表情，只感到心累，宫远徵就因为这个大晚上来找自己闹？

  像是读懂了你的表情，少年收起腼腆之色，急道：“我怎么可能因为这种事情！”

  你瞧着他又抹了下红红的眼睛，眼神愈发怀疑，显然是觉得他的话没有一点信服力。

  为了自证，气哼哼的宫远徵告诉了你前殿发生的事。

  从你这个旁观者的角度看，大家似乎都还挺恶毒的，两方都拿已故之人做文章，只是对面更技高一筹。

  但是宫远徵掉眼泪绝对不是因为这件事，这人几次掉眼泪都是宫尚角在场的时候，这次也铁定和他哥有关系，于是你试探问：“那徵公子是因为这件事和角公子吵架了？”

  宫远徵沉默地看了你一阵，避而不答，只给你讲述了一段很久以前关于一只灯笼的故事。

  “衣不如新，人不如故。”他抽了抽气，眼圈发红，怔怔重复着金复的话。

  他从前天性淡漠，是宫尚角教会了他流泪，可现在宫远徵意识到眼泪远远不止能让别人知道自己伤心了，它更是无形又锋利的武器，用来对付心软的人特别好用。

  比如姜梨梨。

  宫远徵用余光瞧你，神色落寞间泪光再次凝聚，然后在半路被截住了。  

  “别哭了。”你替他擦去眼泪，戳了戳他的新抹额，“连徵宫的侍女都知道你是角公子最宠的弟弟，他肯定不是有意凶你的。”

  宫远徵故作诧异地抬眸，黑睫可怜兮兮地扑朔。

  他当然知道哥只是回忆起伤心事了才这样，他不怪他的。 

  可现实里的少年却眨着眼，作出了更加委屈落泪的模样，抓住你的手贴贴，表现得像只需要肯定的无助小狗，哽咽问：“真的吗？”

  被迷惑的你使劲点头，想了一会儿，然后轻轻抱住了他。

  刚刚抱了一会他就不哭了，你虽然不喜欢突然的贴近，但拥抱似乎确实有让人宁静安心的奇妙力量。

  微微弯腰将脑袋架在你肩上，宫远徵脸上的委屈与无助迅速消失。

  回忆起他窥见的那双影子，宫远徵有点明白了，拥抱的确是非常令人身心愉悦的，和下毒折磨人不同的另类安全感。少年从喉间咕噜出一声满足的喟叹，眨着眼抱得更紧，直到仿佛能听到彼此的心跳。  

  “姜梨梨。”宫远徵轻轻念着你的名字，语调意外得有些黏糊。 

  “嗯？”

  “包子太烫了。” 

  “……”

  合着之前是被烫哭的？

  “那你要一起吃吗，现在应该不烫了，是芝麻馅的，可甜了。”

  “好……还有，我收回之前的话，”宫远徵侧过一点脸，唇瓣擦过你的耳尖，“要新娘的……”

  你的心跳漏了一拍，瞪大了眼，一时分不清是因为触碰还是因为他的话而心跳加快。

  数着心跳的节拍，宫远徵咧嘴笑起来，小恶魔贪婪又期望着——想拥有一颗自己独属第一顺位的心。

  哥哥的心里东西太多太重，他永远成不了唯一。但是姜梨梨，失去记忆的姜梨梨是天定的，独属于他的新娘，他完全能成为占据她最多记忆的人。

  天是很冷，但屋内点了碳的，抱久了就更热更暖。

  “要新娘的……”

  少年心满意足地重复着，声音温柔又缠绵，然而长睫半遮下的黑眸内却泛着近乎疯狂骇人的深邃幽光，妖异得令人心惊。

  他笑着，且势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