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砖斜瓦,暗青色是角宫沉默的主旋律,然而今日意外得多了段充满活力气息的少女嬉笑声。
路过角宫时,宫尚角和宫远徵很远就听到了,走近就看到上官浅正在院子里和下人一起修整着花圃,各色的应季花卉衬得少女更加明媚动人,纯真烂漫。
宫尚角停下脚步,皱眉。
“这是在做什么?”
下人们原本在专心忙活,突然听见他的声音,都吓得停下了动作。上官浅盈盈小跑过去,而花坛后的你毫无觉察,专心致志吭哧吭哧卖力挖着泥巴。
种好了一只黄杜鹃,开心。
你换了个位置,继续。
没有人说话,只有离宫尚角最近的一个下人赶紧行礼,紧张地回答:“种……种花。”
“种花?”
“种花哈哈——”宫远徵咧嘴嘲笑,却陡然发现哥哥的脸色十分冷厉难看,于是立即收敛了笑容,和哥哥一般严肃看去,眸中透着点幸灾乐祸,只是这再一细看,才发现你竟然也在其中。
上次也是,和上官浅走这么近?
宫远徵收起了幸灾乐祸的笑意,真切地沉下了脸,你却对这阴沉的视线毫无感知,继续挥舞着小铲子,沉浸在种花的世界里。
种好了一株红杜鹃,开心。
“你又在擅自揣测我的心意了?”一身鸦黑的宫尚角神色冷厉,仿若眉目落霜,周身散发出一种令人心惊的寒气。
小跑过去的上官浅缓下了脚步,脸上盈盈的笑意僵住了,面对质问,表情无措地看向宫尚角。
一旁的侍从们也纷纷惶恐不安地跪下,大气不敢出,只有你依旧在尽心尽力地吭哧掘土,制造沙沙的背景音。
一时间安静下来,只有你挖土的声响与偶尔的雀鸣。
种好了一株粉杜鹃,开心。
拍了拍手,跪坐在地上挖泥巴的你拿起小铁锹正想站起来,和上官浅说种完啦,却陡然听到一声冷冷的质问:
“你为何不跪?”
顿时吓得你跌跪回地上,茫然四顾,才发现这话似乎不是对你说的。
是宫尚角又在凶上官浅了。
你遥遥见上官浅低下了头,屈了点膝似乎是真要跪下,可刚跪到一半,就被宫尚角伸手扶住了,一时间令她跪不下去,也站不起来,很是难堪。
同时你注意到他身边的宫远徵冲你扬了扬下巴,好像是示意你过去。
见你动身,宫远徵收回视线,斜了眼身前半跪的上官浅,阴阳怪气的:“哥哥没有叫你跪,只是问你为何不跪?”
上官浅慢慢抬起脸,眸中已是泪光闪烁,她语气柔弱,带着些许沙哑的哭腔:“远徵弟弟善于读懂宫二先生的心,而宫二先生却擅长折磨人心,我跪也是错,不跪也是错。”
这话一出,就令宫远徵蓦然收敛了笑意,眸色沉霜:“我从小和哥哥一起长大,我都不敢对哥哥的心意妄加揣测。”
这阵静默令过来的你捏紧了小铲子,这两兄弟总是能营造出一加一大于二的冻人效果。
宫尚角的表情看着很冷厉,你以为他还会接着发难凶人,没想到却从怀里掏出了手帕递给上官浅。
“把脸擦干净,年轻姑娘最重要的就是干净——家世干净,面容干净,手脚干净。”
这段话听着让人不太舒服,似乎意有所指,但上官浅只是接过手帕,欣喜地点头,乖巧应:“角公子教训的是。”
一旁侧身而立的宫远徵将目光落在上官浅手中那块干净绣纹的手帕上,半敛的长睫遮住了大半瞳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拔了……”
听到这句话,少年苍白的脸立刻愉悦起来,像是在嘲笑你们的自作聪明。
“只要白色的。”
马上接着的后半句令他的笑蓦然殆尽,脸色沉了下去。
你也阴沉下脸。
只要白的?!
怒了,你就没种一株白的!
侍从们的动作很快,你阴森森地注视着被拔走的苗苗,咬牙切齿。
你要发疯你要发疯啦!!
“嗷日阿嗷日阿嗷日阿……”最后你攥紧小铲子,超级小声地、骂骂咧咧地发出语意不清的声音。
发疯到半路,你似乎听到有人喊了你的名字,转过身见宫远徵神色郁郁地冲你勾了勾手,不容置疑地丢下一句:
“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