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徵宫后,宫远徵命侍从备水,自己脱下外袍,摘下手套,最后习惯性地摸向腰间的囊袋准备拆下。
空无一物!
少年动作一滞。
他出门时分明别在腰间的!
宫远徵的面色逐渐凝重,眼前瞬间闪过几张可疑面庞,短暂思索后很快锁定了两个目标。
今天有机会的只有两人,他笑起来,上官浅?还是……姜梨梨?
“徵少爷,水——”侍女刚走近准备禀告,却吓得花容失色。
门外的光线将房间分割成两半,外处灯火璀璨,屋内却仿若鬼影幢幢,阴影最深处的少年抬眼,眉目冰冷锐利杀意弥漫,鲜红的唇却咧开,向两边上扬,笑得得意。
抓到你了。
……
“砰——”木门被从外面打开,没有一声招呼,数个侍卫鱼贯而入。
你下意识地按抱住桌面,条件反射地保护自己的食物。宫唤羽喜爱身姿苗条纤细的女子,先前在姜家你总被克扣膳食。
一见侍卫们接近,你反应极快地拿起筷子,狠狠地往嘴里扒了两大口最想吃的饭菜,却看见他们与你擦肩而过,只强盗似地开始翻箱倒柜。
哦,不是来抢饭的。
你松了口气,慢悠悠地咀嚼了两口,转身准备继续,却被悄无声息接近的黑影吓了一跳。
定睛一看,是宫远徵。
“你半点不紧张,”他走近,审视你,沉声问道,“是觉得藏的地方万无一失么?”
这话没头没尾莫名其妙的,什么意思?你黛眉轻蹙着思考,嘴却没停,刚才一激动塞太多,一时半会咽不下去。
“我的暗器袋,”宫远徵似笑非笑地解释,撇了眼你鼓起的侧颊,“不见了。”
哦暗器袋,这下你知道他们在找什么了,但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况且……
你咽下食物,迎上他怀疑的目光:“你是说你经常背着的那个黑乎乎的袋子?”
“这样的?”你比划了一下大小,回忆起上官浅跌倒的那幕,少年的腰间分明是什么都没有的,于是你表情迷惑地反问,“你是不是忘屋里了,今天见你的时候就没带着了的?”
宫远徵马上捕捉到了这点细节,心中生疑,追问你:“你确定?”
回忆起当时的场景,你表情肯定地点头。
“徵公子,没搜到暗器袋。”其中一个侍卫上前禀告,适时洗清了你的嫌疑。
宫远徵眯起眼睛,忘带?这麂皮暗器囊袋他怎么可能忘带!
姜梨梨出门后就没看到了……某个婀娜的轮廓在眼中逐渐清晰。上官浅,宫远徵的唇无声蠕动,眸色陡然变得更深更暗,面上却笑容满面的。
看起来怪渗人的,你握着筷子扒饭的手微微颤抖,又吃了一口压压惊。
……
角宫长廊
夜色暗涌,长廊间回荡的秋风凛冽冻人。
“我当然相信你。”
本来委屈又难过的宫远徵因哥哥的话眼睛一亮。
“可是,弟弟,刚刚那一局,你确实是输了。”宫尚角的脸上看不出喜怒,但宫远徵觉得自己应该是令哥哥失望了。
少年努力压下躁怒的情绪,冷静后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果断承认错误:“嗯……是我太草率了。”
“你知道狮子靠什么捕食吗?”宫尚角问他。
“尖牙利爪。”
“不对。”
“靠群狮齐心?”少年又答,却面色犹豫。
“是耐心。”
“耐心?”
“狮子在没有绝对把握之前会卧于草丛中静如磐石,没有百分百的把握,绝对不会行动,否则一旦惊动羊群,就会一无所获。如果有一只狮子像你刚刚那样草率的话,那它当天就只能饿肚子了。更糟糕的是,它可能会被其他狮子孤立、放逐。”
威武年轻的狮子向莽撞的幼狮传授经验,声调平缓而富有寓意。
宫远徵点头回道:“明白了,哥。”
“你明白什么了?”
“事情比我想象的更加复杂。”少年蹙眉,神色纠结,他将接新娘时的情况一一细说,再次提醒兄长,“上官浅肯定有问题!”
“那你觉得云为衫和姜梨梨就没有问题了吗?”
人总是更相信自己听到见到的,比如宫远徵亲自参与抓到的无锋新娘,比如谷外传来的调查结果,又比如刚刚的棋差一招。
少年瞳孔微扩,恍然间明白了哥哥先前的那句话。
“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少年喃喃低语,脑中某张清冷的娇妍容颜一晃而过,“轻信,就落入了陷阱。”
宫远徵眯起狭长的黑眸,上官浅和姜梨梨总有一个在说谎!同时也还有另一个可能——两个都在说谎!
“比想象中更加有趣。”宫尚角轻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的光,接着看向宫远徵,叮嘱道,“对了,你回去把暗器囊袋里的所有暗器仔细检查一下,若我没猜错的话,你的暗器已经被人动过手脚了。”
“哥哥的意思是?”
“宫门之内,还有无锋。”宫尚角笑得肯定,雄狮黑亮的眸中倒映着无边月色,锋利的爪牙在夜色中亮出。
而他身边那只幼狮眸光闪闪,崇敬地看向他,学习着思索着,该如何在适当的时候亮出爪子,将猎物一击毙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