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的千古罪人。”
面对如此指责,薛远甚至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只漫不经心地拍了拍自己的衣袖。
薛远那你就错了。
薛远人之贵贱,在乎天意。凡人便是想要往上爬得一步,也需要那些高高在上的贵人垂青。
薛远或为人奴,或为人臣,卖性命,卖才华,出卖自己能出卖的一切。
薛远这有什么错吗?
薛远本公从曾经一无所有、备受冷落的庶子走到现在,就是步步为营,可以舍得一切,方才立下如此大业。
薛远万千百姓如何?无辜孩童如何?亲子又如何?
薛远就算再来一次,本公还是这么做。
厚颜无耻之徒!
谢危早已看清楚薛远的自私自利,此刻也没了多少怒气,只是那浓浓的失望,还是从他的心口吹过。
谢危歪理邪说!
谢危你舍弃的,从来都不是你自己,而是旁人。
谢危二十年前,你连自己的亲生儿子,原配发妻都能舍弃,难道来日,你就不会舍弃这些为你卖命的人吗?
此言一出,果然引起众人的窃窃私语,谢危想要的,也从不是利欲熏心之人的虚伪忏悔,而是…军心动摇。
薛远的眼眸蓦然一暗,一甩衣袖,冷漠地看向谢危。
薛远在你心中,除了燕氏一门,你还记得你姓过薛吗?
薛远既然你是一个养不熟的狼崽子,那本公又何需对你仁慈呢?
薛远来人呐,把他们都给我杀了。
黑云压城城欲摧。
听命于薛远的兴武卫和禁军终于还是提刀砍来,一批又一批,此起彼伏,像是怎么也杀不尽,击不退。
身上的毒粉已经洒完,包裹伤处的衣襟也沾上了星星点点的血液,到最后,便连谢危和张遮这般的文弱书生,也能提起剑,背对背,同力杀敌。
可到底,敌强我弱,还是受了不少伤。
就在薛远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中时,远处突然传来喊杀声,燕临翻墙而来,宫道上下也忽而现出无数的弓箭手。
原来,谢危幼时曾在皇宫地道藏身,知道城中入口可直通宫内,这些前来营救的士兵,正是暗中潜伏在地道中,伺机而动。
眼看身边之人一个个倒下,心腹绝望大喊道:“国公,我们中计了!”
败局已定。
可薛远依旧不服,他亲自提着刀剑,率剩余部众,大喊着向前冲。
薛远擒拿谢危!
冥顽不灵,负隅顽抗。
燕临一声令下,无数箭矢从天而降,没过多久,就再无声息。
一朝兵败,尸横遍野。
徒叹奈何。
薛远在箭雨中被射伤了腿,无力地瘫坐在地上,胸口插着一支箭,可头顶的冠依旧整齐,倒没有十分狼狈。
燕临将剑刃指向薛远,冷声道。
燕临薛远,你败局已定!薛烨已被我们擒拿,我劝你束手就擒!
事到如今,薛远依旧不认错,他阴冷地看向谢危,神情之中尽是痛恨。
薛远是你设局,引我来到此处?
谢危捂着伤处,脚步还有些踉跄,他一步步走近,字字诛心。
谢危你的心思,一在谋害圣上,二在盯着我跟燕临,但你却忽略了南边的通州之地。
谢危圣上早已密令通州燕家军精锐藏入皇宫地道,就等着这绝杀一刻。
谢危没想到吧,当年那条暗道还有这般作用。
薛远勃然大怒,却牵动了伤口,剧烈咳嗽之后,不肯认输道。
薛远不可能的,我已经派人盯牢了皇宫,你不可能有机会和沈琅合谋的。
嘴硬,又有什么意义呢?
谢危静静地看着薛远,一字一句,刺破他的幻想,将他打落地狱。
谢危薛远,你的野心昭然若揭,早在我离京之前,就已经跟圣上布下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