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剿灭平定王逆党,燕牧已经上报朝廷,言明一切。
然大军逼近京城,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沈琅的心思依旧难测。
他派出的特使张遮也终于到了瑀州。
清晨,张遮踏着露水走进城外军营,却并未在此处见到张语嫣。他压下思念与担忧,面不改色地看向众人。
张遮还请诸位听旨。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边关大捷,朕心甚悦,念燕氏父子与燕家军平乱有功,特命张遮,代朕嘉奖,犒赏三军。太子少师谢危,运筹帷幄,亦有大功,待回京后,另有封赏。”
“谢圣上隆恩。”
张遮将圣旨交于燕牧之手,待众人起身后,才语重心长地说道。
张遮燕将军,圣旨上只有一半旨意,还有一半则是圣上口谕。
张遮圣上希望谢少师与燕世子送公主回京,一并入宫觐见,届时无论有何冤屈、苦衷,皆可向圣上当面陈明。
张遮至于燕家军,就此回去边关,继续为大乾驻守边境。
张遮圣上用心良苦,还望大家莫要辜负才好。
圣心难测,燕家军前途不明。
谢危平静地走了出来,略微作了一揖,不急不忙地看向张遮。
谢危圣上的旨意,我等自然遵从。只是谢某的伤还未痊愈,若要动身也并非这一两日之事,还请张大人在瑀州稍作停留。
此番停留,也不知是不是缓兵之计。张遮尚在犹疑之时,燕牧平和地说道。
燕牧张大人远道而来,一路辛苦,先留下休整几日吧。
昔日燕临冠礼之时,燕牧从薛远的剑下救他一命,此番恩情,张遮铭记于心。
再者,稍作停留亦可早些弄清楚燕家军出兵的真相。
如此种种,张遮自然恭敬不如从命。
张遮也好,那就有劳燕将军了。
*
随张遮而来的禁军留在了城外军营之中,独他一人进了瑀州城,暂住在燕牧安排的庄子里,与谢危做了邻居。
他终于在此处见到了张语嫣。
张遮卸下平静的面容,满眼都是担忧,脸颊都不自觉有些抽动。
张遮阿姊,可有受伤?
张遮娘亲和我都担心坏了。
他急急走近,把张语嫣转过来转过去地检查,生怕她哪里受了伤。
张语嫣轻轻笑了笑,温和地摇了摇头,眼眶却早已变得殷红。
张语嫣微之,我没事。
禁军跟随在张遮左右,张语嫣担忧朝廷发现她后,会拿尚在京中的娘亲做筹码,所以才忍住了早早去寻张遮的冲动,只在庄子里等他到来。
劫后重逢,真真是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庆幸与思念混杂,交织在眸中,化作一滴泪珠。
张语嫣还能再见到你,真好…
张遮原停留在重逢的欣喜之中,闻听此言,却觉察到了一丝丝不对劲。
张遮阿姊…何出此言?
张语嫣并没有隐瞒的打算,只是不知从何说起。她叹了一口气,垂了垂眼眸,才与张遮一同走进屋内,娓娓道来。
她几乎坦诚了归一山庄中发生的所有事情,只略过了一些些细节……比如度均、薛定非什么的。
张遮愈听愈心惊,紧紧拽着张语嫣的衣角,眼泪都哗哗哗流了出来。
张遮归一一役,竟如此凶险,若非燕家军及时赶到……
张遮阿姊,阿姊,你受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