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语嫣哽咽地点了点头,一双泪眼静静地看向谢危,眸中尽是依赖。
张语嫣我知道,我信你。
谢危的心被蓦然一击,他伸手欲要将张语嫣拥入怀中,却被她急急拒绝。
张语嫣不可,你身上还有伤。
伤?
那滚烫的伤处除却她抚弄的记忆,似乎早已没了伤痛。
可这话,谢危不敢直言,只默默轻抚着张语嫣的脸颊,看着她愈发绯红的模样,忽而在她的唇角落下一吻。
谢危那阿嫣可要帮我疗伤呐。
谢危的唇再次轻轻柔柔地覆盖,如同一阵温柔的微风,拨动一首动人的乐曲,带着醉人的氤氲,唯余阵阵暖意。
*
黄昏时分,昏迷了许久的薛定非终于幽幽转醒,艰难起身,想要倒一杯水。
可迷迷糊糊中,竟有人将杯盏递到了他的嘴边,吓得他猛然拍开。
薛定非王爷,别杀我!
他以为那是平南王递来的毒酒,慌乱起身,就要跪下。
可那人却紧紧扶住他,叹了一口气。
谢危是我。
谢危刚刚替薛定非换了药,正欲重新包扎时,见他摸索着找水喝,好心倒了一杯,却不曾想激起他的恐惧,一番折腾,伤口又裂开、隐隐渗血。
薛定非的额头出了一层冷汗,虚脱地坐在床边,失神地看向谢危。
薛定非是你啊,你终于来了。
谢危又重新为他倒了一杯温水,而后细致地擦去污血,包扎伤口。
谢危阿嫣说,只要好好将养,你的胳膊不会有事的。
薛定非抿了一口水,这才缓过心神,他看着谢危苍白的嘴唇,竟像从前一般,混不吝地笑了起来。
薛定非谢居安啊谢居安,真没想到,你这英雄~也难过美人关啊,挨了多少鞭子,疼不疼啊?
谢危垂着眼睑,静静看着薛定非的胳膊,断骨之痛,切肤之伤,他怎么也不叫喊几声,竟还有闲心在这里打趣?
半晌,谢危突然抬起头,苍白又坚定。
谢危我准备杀了平南王。
薛定非一口水差点儿喷了出来,梗在喉咙处终于艰难地咽了下去。他轻嘶一声,皱着一张脸看向了谢危。
薛定非谢居安,你疯了?
他刻意压低了声音,仿佛怕被外头的人听到一般,小心到了极点。
可谢危依旧泰然自若,慢慢接过了薛定非的杯盏,声音平缓又低沉。
谢危你帮不帮我?
薛定非一脸惊诧,举了举自己丝毫不能动弹的左臂,幽幽地看了过去。
薛定非就我这样,怎么帮你?
谢危刚想要说些什么,薛定非就蓦然抬起右手,示意他闭嘴,听他说完。
薛定非再说了,王爷器重你,不会轻易动你,可若是我,他可不会手下留情。
薛定非颓然地坐在一旁,沙哑着声音,眼看就要哭出来了。
薛定非谢危,我只想好好地活着。
寂静中,谢危慢慢站起身来,又为薛定非倒了一杯温水。
谢危你我相识二十年,我怎会不知晓你的心思?
谢危你想要自由自在地活着,可只要你受平南王控制一天,就一天无法得到你所求,即便你畏惧他、顺从他,他也随时可以取你的性命。
谢危就算是事成之后,你也根本没有活路。
杯盏被轻轻放在薛定非的身边,谢危叹了一口气,起身离去。
谢危至死都被操控,还是拼尽全力争取一线生机…好好想想吧,你还可以选择。
夕阳西下,最后一抹红隐入尘烟,薛定非独自坐在床边,直到杯中温水入了肚子,他才笑着哭、哭着笑地躺了下去。
“万般皆苦,唯有自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