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燕氏的忠君爱国早已刻入骨髓,若为保住权势,而走了谋反之路,那又有何颜面去面对列祖列宗呢?
燕牧沉沉叹了一口气,苍老的面容更加憔悴,眼神混浊,哀伤地看向谢危。
“居安,我都知道了。”
他再没有说一句话,只是默默转身,独自走向了祠堂。
燕临送谢危出府时,眼底还有些殷红,恨恨地手握成拳。
“当年情深义重,如今竟也可以面不改色地卸磨杀驴,当真是翻脸无情。”
“兄长…可有应对之法?”
谢危摇了摇头,笑容万分苦涩:“燕临,事到如今,我已无计可施。”
唯有认命。
*
不过几日,燕牧的奏折便呈了上来,昭大手一挥,准了他的告老还乡。
又是宫中落钥之时,谢危踏着夜色走进莲的书房。熟悉的场景,熟悉的人,不同的,唯有此刻的心境。
昏黄的烛光下,再没有从前的浓情蜜意,两两相望,唯余失望。
谢危跪在地上,猛地磕头,看不清神色,只听得喑哑的声音有几分凄厉:“长公主殿下,如今是否得偿所愿了呢?”
莲的脸色是说不出的冰冷与阴沉,她默默俯视着谢危,手指一下又一下地敲着桌案,道:“你是在质问本宫吗?”
谢危猛地抬起头,怆然地看了过去,笑起来像是在哭一样,字字锥心:“殿下,这就算是质问了吗?”
未等莲发怒,他先发制人,跪着向前走去,神情都有几分狰狞:“燕家军拥立有功,燕氏亦忠心耿耿、从无二心,你们到底,哪里不放心燕家啊?”
“放肆!”
莲蓦然拍案而起,居高临下地看着谢危,神情莫名,像调色盘一般变幻个不停,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模样。
“你是在居功自傲吗?”
“殿下!”谢危猩红着一双眼,委屈又隐忍,死死盯着高处的莲。
而她则慢慢平息下来,缓缓坐下,声音低沉又冷冽:“忠心耿耿?谁能挖出他的心来看一看。”
她变了,她不再相信他了。
也许这才是她的真实模样,那藏在暗处的多疑,终于有一日,显露头角。
谢危无话可说,颓然地跪坐在地上,低着头,依稀可见泪花闪过。
莲终于还是起身,慢慢走了过去,蹲在谢危的面前,轻抚他眼角处的泪,叹息着说道:“居安,你会是我的驸马,这一点,我从来没有骗过你。”
撒谎。
谢危侧头躲开她的手,失望透顶,竟再没有了眼泪,只留下空落落的一颗心。
“臣只愿辞官归隐,远离朝堂,望殿下…应允。”
莲看着自己悬在空中的手,久久没有收回,怔忡之时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终于还是…弄丢了自己的驸马。
她起身拂袖而去,溅落满地银灯,还有最后一句话:“随你。”
*
谢危出城那日,莲和昭在城墙处遥望,他没有回头,径直驶向了远方。
“阿姐,你后悔了吗?”
空空荡荡的城墙处,昭侧头看向莲,莫名问了这么一句。
莲没有回答,只是默默看着远去的马车,反问道:“那陛下,是否后悔了呢?”
昭摇了摇头,几乎没有犹豫,无比坚定:“朕,不后悔。”
莲终于侧头看向了昭,认真地注视着他的眼睛,不知为何,竟忽得笑了笑:“陛下不悔,臣亦不悔。”
天空那轮圆日渐渐落了下去,一片蓝白之时,莲和昭走上了回宫之路。
即将分别时,昭忽得停了下来,似是随口说道:“京城权贵子弟众多,阿姐若喜欢,可纳入府中,无需顾虑。”
天色终于还是暗了下来,莲默默点了点头,轻声回道:“臣,领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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