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信,兵权…”
每一个字,都直戳心窝。
沈琅捻着手中云子,目光渐渐暗沉,他不再看着棋局,反而陷入了沉思中。
谢危佯装惊讶,不解地询问道:
谢危怎么?
谢危方才国公不是过来上交印信的吗?
沈琅一言不发,只晦涩地敛眉,意味不明地转着手中云子。
谢危沉沉叹了一口气,似是疑惑又无奈地说道:
谢危昨日燕侯孑然而去,国公控制侯府这么久,罪状找不到也就罢了…
谢危居然连这么重要的印信也能弄丢?
煽风点火,挑拨离间,如是而已。
沈琅的眉头缓缓蹙起,他蓦然停下手中动作,目光沉沉地说道:
沈琅谢卿,你倒是提醒朕了。
沈琅燕家既然无罪,定国公却硬要将其缉拿,或许朕这好舅父…
沈琅真有他自己的私心啊。
这“好舅父”三个字,似乎是从深渊中挤了出来,带着彻骨的冰冷。
沈琅本就多疑,谢危三言两语戳破薛远的伪装,让他对薛家渐生忌惮与隔阂。
燕家已然入狱,薛家要一家独大吗?
他这般想着,眸中更是冰冷。
谢危只佯装不解,试探地询问道:
谢危圣上的意思是…
谢危国公有意兵权?
所谓宠臣,便是说圣上想听的话。
沈琅的眼中划过一丝暗芒,他缓缓抬眸,定定地看向谢危:
沈琅难道你看不出?
谢危凝眉沉思,似乎在回忆昨日之事:
谢危昨日臣在侯府,也觉得奇怪。
谢危圣上都未收到的消息,国公却抢先上报。
谢危这太过于反常。
谢危而且,国公为何偏偏选在昨日反难,还控制侯府这么久,不让任何人外出。
“为何?”
“自然是因为在冠礼后,燕临便可继承燕牧的衣钵,指挥通州的十万燕家军。
而薛远有意染指兵权,自然不能放任燕家实力壮大,所以他迫不及待地要在燕临加冠前扫除障碍。”
这个道理,谢危明白,沈琅也明白。
沈琅的眉心愈发凝结,冰冷地刺向虚空中,谢危稍稍停顿片刻,继续说道:
谢危倘若国公真的有私心,那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处死狱中的燕氏父子。
谢危让这一切都死无对证。
沈琅的眉心蓦然一跳,他抬眸看向谢危,似是后知后觉道:
沈琅怪不得舅父今日想让朕下旨,要以刑罚问询燕氏父子。
沈琅原来是打的这样的算盘!
沈琅倒是要让朕做他手里的刀啊!
圣上的所谓“醍醐灌顶”,却是谢危的循循善诱、尽在掌握。
一时半刻,圣上是不会对燕家起杀心的,更甚者,他还会防着薛远暗下黑手。
谢危捻着手中云子,克制着对薛远的杀意,按住一道深深的压痕来。
而沈琅,则蓦然将手中棋子丢进棋盒中,抬眸沉声道:
沈琅谢卿,你替朕走一趟大牢,去打探那印信的下落。
沈琅朕要知道,薛家到底是在认真查案,还是早有图谋?
正中下怀。
谢危垂眸应声,嘴角微扬,作揖道:
谢危臣明白。
黑白棋局上,未动的棋子有些僵持。
而谢危的棋局上,置之死地而后生,陷之亡地而后存,如是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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