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遮在家中闲居不过两日,便有人来递拜帖——小小院落,竟值得吏部尚书亲临,姑且客套一句“蓬荜生辉”吧。
他为男女婚嫁之事而来。
姚尚书有一小女,名唤姚惜,是眉清目秀、花容月貌。他看中张遮之才,品行端正,实为良人,故而亲自上门提亲。
——
恰巧出门的张语嫣错过了此等好戏,待她归家时,只看到正堂中琳琅满目。
她竟俏皮地走了出去,似是无比认真地端详了半晌,晃悠着说道:
张语嫣这看起来确实是我家呀。
张语嫣天降横财了?
冯溪君捂着嘴大笑,直说张语嫣是“促狭鬼”。张遮亦差点儿忍不住笑意,只好无奈地移开眼睛,沉沉叹了一口气。
他的叹息太过于明显,让人想不注意到都难,张语嫣眉眼弯弯地走近,俯身问道:
张语嫣微之啊微之~
张语嫣你可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张遮欲言又止,差点儿憋红了脸颊。冯溪君爽朗大笑,打趣道:
冯溪君吏部尚书姚大人为他的小女儿亲自上门提亲。
张语嫣惊诧地“啊”了一声,环视周围的美玉,不可置信地说道:
张语嫣你们同意了?
“素昧平生,怎能冒昧地定下婚约?”
张语嫣此番神情,冯溪君怎会不明白她心中所想,她摇了摇头,笑着说道:
冯溪君自是没有定下婚约。
冯溪君两个人还需要相看相看嘛。
张语嫣那这些美玉?
冯溪君说是见面礼,我待会儿命人收起来,放到库房去。
张语嫣呼了一口气,随意地坐在木椅上,侧头看向张遮,打趣道:
张语嫣原是议亲呀~
张语嫣微之,你又是怎么想的呢?
张语嫣是想见她,还是不想见她~
张遮无奈地看了张语嫣一眼,将桌案上的糕点尽数推到她面前,哑声道:
张遮阿姊,吃点点心吧。
可张语嫣才不会放过这个绝佳的玩闹机会,她随手捻了一块糕点,挑眉道:
张语嫣你不说,可是不敢说?
张遮无奈扶额,碎碎念了一句“吃都堵不上你的嘴巴”,而后在张语嫣愈发灿烂的笑容中慌乱起身,佯装镇定地说道:
张遮自是要见…见面才能知晓对方的品行和样貌如何。
张遮盲婚哑嫁,实属糟粕。
张遮身子板正,可脸却红到不行,在打趣声中,他只能疾步离开、慌乱“逃窜”。
——
月朗风清的张遮并无攀附之心,可在罚俸停职、步履维艰之时,姚尚书依旧一片赏识爱才之意,张遮不可谓是不感动。
而那一句“画舸轻移柳线迎”,亦让张遮对落笔之人心生好奇和淡淡的向往。
而张语嫣,自是由得张遮自己做主。
翌日,张遮在张语嫣打趣鼓励的神情中默默离去,心跳如雷地走向务虚阁中。
务虚阁,在繁华京城中独一无二的曲径通幽处,迢迢流水,一步一景,轩榭廊舫,是少有的园林美景。
阳光透过那郁郁葱葱洒了进来,水波荡漾间,浮光跃金。
他在水榭中等了许久,直到日落西斜,静影沉璧,都不曾等到姚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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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舸轻移柳线迎。
流水高山意何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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