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怕相思 已相思

小燕子何时见过她的皇阿玛这个样子，她只见过皇阿玛百般维护自己的样子，不惜和皇后，老佛爷据理力争，不惜抛开皇宫一贯的祖宗规矩，那两年里更是为她一手遮天，皇阿玛和皇后那两年里频频动怒，也是为了她。

为什么她生命中最危险的时候，他永远都在？

“我的丫头满心满眼都是朕的感觉真好，朕还以为两年不见，丫头和朕都会变得生分许多呢。”他虚弱的声音从嘴角溢出，即使在生命的尽头也不带一丝狼狈。

看着小燕子布满泪痕的小脸，他有些费力的说：“小燕子，对皇阿玛笑一笑，自从朕见到你，还不曾对朕笑过呢，你可是上天赐给朕的开心果呀。朕能够再看到你跪在朕的眼前，叫朕一声皇阿玛，朕已然知足，了无牵挂了，只是......罢了，终是庄周梦蝶，黄粱一梦罢了。”

听着乾隆的话，小燕子感觉自己的心被撕成了两半，源源不断的疼痛蔓延开来，有些麻木。

“皇阿玛，皇阿玛，为什么呢？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怎么能值得你对我这么好呢？你可以打我骂我，就是不要对我这么好，皇阿玛，我离不开你的，我闯下那么多祸，还私自放走了含香，最后还误解了皇阿玛的心，赌气两年没回来看你，皇阿玛该怨我的，恨我的。我都恨死我自己，冤死我自己了，皇阿玛，我不该相信永琪的，皇阿玛，看着你这样我好难过。”

当初乾隆劝她放弃永琪另觅良缘，她以为皇阿玛心里也在介怀她的出身，学识，修养，觉得自己配不上永琪，误解了乾隆的一番好意，再加上永琪的刻意引导，她在大理这两年竟从未给宠爱了她两年的皇阿玛写过一封信，问候过一句，也从未再来北京看过他一次。明明临别时他语重心长对自己说希望别忘记他这个皇阿玛，他会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思念和守护她，这两年她竟忘得一干二净。

为什么皇阿玛会那么傻呢？明明自己做的事如此过分，却还是他最爱的人，还是对她这么好，没有一句责备。

为什么偏偏自己如此迟缓，想明白之时皇阿玛已经时日无多。

她怎么能这么对他的一颗真心呢？

乾隆嘴角艰难的扯了一丝丝弧度，双目有些猩红，努力的看着她，在心里描绘这她的样子，像是要永远记住她的模样。

“没什么值不值得的，还记得皇阿玛曾经跟你说过什么吗？天塌下来，还有我这个回忆城城主给你顶着呢，就是拼了皇阿玛这条命，都会护我的小燕子百事从欢......”他看着面前的小燕子，埋在心底的爱意差点就夺眶而出，只是话到嘴边还是犹豫了。

只是几秒钟，乾隆似乎更难受了，身体和灵魂的撕裂感越来越强烈，眼神又涣散了几分。

他死死压制这身体的不适感，他还想再多看看他的丫头。

两年，七百多个日夜。

是她在大理无尽的等待，是他皇宫无尽的想念。

可惜她等的人不是自己，他的想念也无法摊开。

“小燕子，小燕子......”

“皇阿玛......”

小燕子看着床榻上的乾隆，手足无措，不知该做些什么才能换回那个曾经和她吹胡子瞪眼的皇阿玛。

“小燕子，朕曾经打碎了自己的心，要忘掉一个姑娘，奈何想念在心上，荡漾，摇晃，撕扯我百转柔肠。怕相思，已相思，轮到相思没处辞。小燕子，朕是喜欢你，但是是像丫头喜欢永琪那样的喜欢。”

小燕子愣住了，她从来没想过这种可能。

“咳..咳咳”乾隆看着小燕子愣在原地，可是他没有后悔，临死前他想要去坦诚的面对自己的心。

“皇阿玛，我先叫常太医再来给你施一次针吧。”

“不必了，不必为难常寿了，他尽力了。”

本来他的身体早已虚空，可能连她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可能都不会像现在这样如此这般的好好告别，是常寿拼尽一身医术，为他吊着这几日光景，才能这样看着她，看着她如此担心自己，才能在临死前有机会将自己的爱意对她讲明。

“丫头不必心有负担，朕也从来不敢奢望。”

小燕子泪眼朦胧，紧紧的握上他的手，“皇阿玛若是走了，没人再护着我了。”

“不会，朕已经为朕的小燕子安排好一切了。”

什么？安排好一切？两年未见，她在大理，他在皇宫，千里迢迢，他竟还为自己做了万全的筹谋。

小燕子的心好似被什么牵引着。

忽然有个念头在她的脑海里一闪而过，不确定的问出口，“皇阿玛，我在大理的这两年，皇阿玛是不是什么都知道，皇阿玛派了人在我身边是不是？”

“是。”他没否认，“朕都知道，朕知道你在大理的每一天都做了什么，朕也知道你为永琪哭了多少个日日夜夜，朕是那么的羡慕，嫉妒，小燕子若是朕不是你的皇阿玛，你有没有可能爱上朕？哪怕一点点的可能。”他带着些许期待和忐忑终于将这句话问出了口。

小燕子顿住了。

会吗？

十八岁入宫，他亲手喂他吃药，永远站在她的身后，准许她没大没小不守规矩，为自己准备生日宴，她难过时他也会跟着红了眼眶，小声耐心宠溺的哄着自己，自己受一点委屈他都无比心疼......一桩桩一件件给了她无尽的偏爱和张狂的底气。

也许是会的！

会！

如果不是父女，她想她会。

乾隆盯着她，不想错过她的任何表情，看着她沉默，眼里的期待一点点沉了下去，苦笑了一声：“罢了，朕爱你就够了。”

一滴泪从眼角滑落：“小燕子，朕可能撑不了几个时辰了，以后的日子没有皇阿玛在身边，要好好过。”

“我会！如果一开始不是父女，我会喜欢上皇阿玛。”

小燕子对上乾隆的目光，坚定的开口，不知为何，在这一刻，像是被什么指引着，她就是想要告诉皇阿玛她的答案。

好动听的话......胜过无数诗篇，他知道只是一个安慰的谎言，可他还是愿意去相信，下辈子她会喜欢上自己。

乾隆发自内心的笑了，抬起手艰难的放在她的脸上，像以前那样指腹轻轻摩擦着她的脸庞。他知道，今天过后，他和她就阴阳相隔了。

“朕走后，你就跟着你哥哥回大理吧，朕在大理已经给你安排好了一切，好好照顾自己，寻个爱你的人，快快乐乐的度过一生，朕安排了朕身边的暗卫保护你，不过你不用觉得有所顾虑，他们是在暗中的，悄无声息，如果你不是有性命之危，他们是不会出现在你面前影响你的生活，这点你完全可以放心。别再痴痴的等着永琪了，永琪这孩子朕了解，虽说愚孝却也是个有野心的孩子，是个合格的储君，但是却不是适合你的那个人，别再天天为他伤心难过了，朕在天上看着也会难过的，他和欣荣也早已有了孩子，别再去折磨自己了。要怪就怪朕没保护好你......”

“皇阿玛，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我知道自己错了，如果你死了，我保证会把皇阿玛忘了的，我会忘的干干净净的，永远都不会再想起你了，也不会为你哭，为你伤心了。”小燕子红着眼睛，孩子气般的威胁着。

“如此甚好，如果你想忘，那便忘了吧。只要你能开心就好。这辈子，朕最后悔的事，就是当初没有及时的将你和永琪分开，看着你在那泥潭里越陷越深，最后束手无策，如果有下辈子，朕在还君明珠之时就不会妥协自己深埋对你的情意，朕一定早早的守在木兰围场，和你见面，带你回宫，不让永琪再有任何可乘之机，不会再让他能伤你分毫，朕会想方设法的让你爱上朕，下辈子，喜欢朕，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