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情未知 惊觉已晚

思往事沙茫茫不堪烟梦，多少回无边恨苦涩酸辛。

“我这一生听你叫了无数次皇阿玛，丫头，你可知，你是我梦中惊坐起的想念，是我日日大醉都不敢提起的爱意，朕可以不在乎这江山权利，但唯独你，是我隐忍不言的私欲。”

——弘历

小燕子呆呆的跪在床榻前，像是傻掉了一样，她不敢置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乾隆躺在床榻，面色苍白，气息微存，不时伴有鲜血吐出，已经出现短暂的昏迷，他看着几年未见的小燕子，早已悲凉的内心又开始死灰复燃，他一只手伸向她，无意识的叫着她的名字。

“小燕子，小燕子，小燕子......”

“皇阿玛，皇阿玛，我在，小燕子来看您了，皇阿玛......”小燕子反应过来看，跌跌撞撞的跪着挪动了几步，上前抓住他的手。

皇阿玛于她的记忆里一直是那个叱咤风云，无所不能的皇阿玛。

如今看着他奄奄一息的样子，她的眼泪怔然落下：“皇阿玛......皇阿玛你别吓我呀，当初南阳之时，你不是答应过我会好好保重身体吗？怎么会这样，皇阿玛是在跟小燕子开玩笑吗？皇阿玛你起来好不好，我不回大理了，我就在皇宫陪着皇阿玛，哪都不去了，好不好，皇阿玛我后悔了......皇阿玛......你好起来好不好？”

当初她和永琪本就是个错误，当时她本欲跟皇阿玛回宫，承欢膝下，陪他颐养天年，只是永琪苦苦劝她去大理等他，许她两年之期，他说尽管皇阿玛会护她，宠她，但难保万全，她信了，她傻傻的在大理苦等，等来的却是皇阿玛病重，他和欣荣恩爱生子。

半个月前，她收到皇阿玛的亲笔信，是皇阿玛身边的暗卫亲自送来的，信中说：“朕最宠爱的小燕子，自南阳一别已两年未见，不知皇阿玛的这封信，小燕子能否看的懂，朕在皇宫很想你，本不愿打扰你自由的生活，可是朕知自己的身体已到强弩之末，朕此生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在临终前再见丫头一面，山高水远，不知丫头能否来，朕在皇宫盼！盼！盼！”

看到信的那一霎那，她慌了，她感觉自己正失去着最重要的东西。

她当时便日夜兼程，路上不敢有片刻耽误，赶回了皇宫，到现在跪在他面前，如梦一场，当初分别之时，皇阿玛身体看见，生龙活虎的样子她是亲眼所见，怎么短短两年未见，身体竟亏损至此，她不相信，可是眼前的一幕幕由不得她不相信。

两年未见，再见面时物是人非，竟是这般场景。

“皇阿玛，你醒醒！再看看我啊，你不是最喜欢我了吗？我说我是你最宠爱的还珠格格，皇阿玛是不要我了吗？是想丢下我吗？”

乾隆看着她，他日思夜想的人如今就跪在他面前说她后悔了，他想睁眼看清楚丫头的模样，只是努力了很久，眼里仍然是一片朦胧，无论他如何想用力的看清楚她，却怎么都看不清楚......

此刻的房间内就只有他们父女二人，在小燕子刚进乾清宫宫门时，乾隆就已经让所有人都退下了，他只想在最后的时间内和小燕子独处。

房间内回荡这小燕子撕心裂肺的哭声。

凄凄惨惨戚戚。

“皇阿玛，看看我好不好？和我说说话。”小燕子绝望的哭喊着。

“小燕子不哭，皇阿玛还没死呢！咳咳，不哭，还没见到朕的小燕子，朕怎么能舍得走呢？”听见她的声音，乾隆艰难的张口，声音沙哑，羸弱的语气，有些涣散的眼神看着她：“这两年丫头在大理过得好吗？怎么感觉瘦了不少，萧剑晴儿没有好好照顾你吗？永琪之事，丫头受苦了，皇阿玛知道，皇阿玛之前苦苦劝你，奈何......”

“没有，我很好。”这个时候，她的皇阿玛还是担心她有没有受委屈，一句责备的话都不曾说出口，她知道她自己有多任性，当初他死活不同意她和永琪在一起，苦口婆心，只是当初她以为她和其他人一样觉得自己配不上永琪，曲解了他的爱意和苦心。

内心疼痛泛滥，小燕子狠狠的摇了摇头，眼泪抑制不住的往下落：“皇阿玛，是我咎由自取，是我活该，识人不清，辜负了皇阿玛的一番苦心，皇阿玛快快好起来好不好，我不要永琪了，以后我一直陪在皇阿玛身边。”

乾隆虚弱的扯了一抹笑容，宠溺慈爱的说着：“朕的还珠格格长大了，只是...只是皇阿玛再也保护不了你了，丫头，以后好好照顾自己，永琪是个好的储君人选，但他不适合你，切勿再撞南墙了，嗯？你心思单纯，愉妃和欣荣都不是你能斗的过得人，从前有朕护着你，以后的路就要靠丫头自己走了。好了，别哭了，都成小花猫了，来，凑近点，皇阿玛给擦擦。”

两年前她逃亡出了皇宫这座樊笼，他在南阳亲自成全了她的自由，她原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和她有任何瓜葛，再也不会见面了，只是人在死亡面前往往最能直面自己的内心，他喜欢小燕子，嗜她如命，如今这副身体也是自己折腾的太厉害了，早已药石无医。

“皇阿玛会好起来的，是不是？”

小燕子哽咽的哭着，一颗一颗的眼泪掉落在明黄色的床单上，悲伤席卷了她所有的理智：“皇阿玛还记得吗？你说会护我一辈子。”

“记得。”

他艰难的抬起一只手擦去她的眼泪，另一只手紧紧握着她的手，看向她勾起一抹虚弱的笑：“朕就算在九泉之下，化作鬼魂也会陪在你身边，护朕的小燕子一生平安顺遂。”

说完这句话，他又支撑不住昏迷了。

“常太医，常太医，皇阿玛昏过去了，你快来看看。”小燕子边哭边朝门口的方向喊着。

常太医一听赶忙进来查看皇上的情况，施针抢救，他知道皇上一定还有话没和还珠格格说完，他能做的也就只是尽全力帮皇上吊着一口气，陪还珠格格说说话，这两年里，他看着皇上如何思念还珠格格，如何折腾自己的身子，如何在昏迷时不停的喊着她的名字。

“皇阿玛......”小燕子看着常太医为乾隆施针，即使昏迷，乾隆都不曾放开她的手。

“皇阿玛，我不许你有事，我还有好多话没和你说呢，你走了就再也听不到了，我保证你会后悔的。”

“好，朕不死，朕听你说完。”

眼前的小燕子满心满眼只有自己一个人，真好。

这点温暖，足以让他瞑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