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意难言

惠蓉一听进忠来了，又是喜又是忧，喜的是因为她以为进忠是来道谢的，忧的是这人也不好好休息休息，身体怎么能受得了？

钮祜禄惠蓉快，快让他进来！

画屏是……

画屏看着娘娘高兴的样子，嘴里那句进忠公公还带了一个宫女过来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钮祜禄惠蓉等等。

画屏娘娘可是身体不适？要不让进忠公公先回去，改日再来？

钮祜禄惠蓉没事，我只是有点发烧而已，不好让他白跑一趟，我是让你把梳子、镜子拿过来。

画屏在心里叹了口气，娘娘刚才见秦公公完全没有在意仪容问题，眼下却要先梳个头，真不知道进忠一个太监，到底给娘娘灌了什么迷魂汤……

惠蓉对着镜子，把头发简单挽了起来，简单抹了些胭脂，让气色看起来好了些，才让画屏叫进忠进来。

进忠奴才给贵妃娘娘请安。

钮祜禄惠蓉这些虚礼就免了吧，坐下说话。

要是按平时，进忠就该谢恩坐下了，可是今天他依然跪着，却一时之间没有再开口，其实进忠也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开口，卫嬿婉求他把她调到贵妃身边干活，进忠本不想答应，因为他觉得他在贵妃面前没有那么大的面子，可是卫嬿婉说这事肯定能成，看在救命之恩上，进忠还是过来了，但是进了屋，他才发现贵妃神色不好，尽管对方极力掩饰了，但这点观察力进忠还是有的，他担心贵妃身子不好，还要管这些琐事，徒耗心神，就想着改日再说，却没想到对方先开口了。

钮祜禄惠蓉怎么了？干嘛一直跪着？是有什么事吗？

进忠奴才……无事。

惠蓉本以为进忠是来感谢她的，可是看对方的态度好像又不是，她又不想明说，搞得携恩图报似的，但这么好的一个追求机会，她又不想放弃，于是决定旁敲侧击问一问。

钮祜禄惠蓉昨晚，昨晚你落水被救上来，现在可还有什么不适？

进忠有些诧异，贵妃的消息也太灵通了吧，对方怎么知道他昨晚不慎落入湖水中？他去湖边看过，虽然湖边石头路的一处被人清洗过，但他还是发现了一些桐油的痕迹，进忠想不明白是谁要害他，难道是贵妃？这个念头刚一在心底出现，进忠就赶紧把它抹掉，贵妃没有理由害他，而且谁害了人会这么直白地说出来，进忠在心里安慰自己，他不想也不愿相信，这事跟贵妃有关。

进忠谢贵妃娘娘的关心，奴才身子并无大碍。

钮祜禄惠蓉那就好……看你来找我好像是有什么事吧？

惠蓉看进忠一副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样子，就猜到对方可能根本不知道是她救的人，她心里虽然有些失落，但是也没有再继续说这件事，她还没有那么不值钱到用这件事来要挟进忠对她的感情。

进忠……

听到贵妃再次问起，进忠不好不回答，但他又实在不想让贵妃病中再操心这些事情，一时无语。

钮祜禄惠蓉是遇到了什么难事吗？

惠蓉看进忠一直不回答，以为对方遇到了什么难题，言语间便带上了些着急。

进忠奴才的事都是小事，娘娘还是以自己的身体为要……

钮祜禄惠蓉到底是什么事？你不说我才着急，我会一直想这件事，还怎么能好好休息呢？

进忠斟酌着开口，却被惠蓉急切地打断了。

进忠奴才……确实有一件事想求娘娘，说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奴才有一个相识的人，在四执库当差，经常受些欺负，想求娘娘帮个忙，调来承乾宫伺候娘娘。

钮祜禄惠蓉就只有这个吗？

进忠奴才为这一件事来打扰娘娘休息，已是罪过了，哪还能有别的事情。

惠蓉打量着进忠的神情，不似作伪，便笑了起来。

钮祜禄惠蓉我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小事一桩，也值得你这么犹豫，下次直接开口就好了，你把人带来了吗？

惠蓉此时还没意识到进忠带来的人是谁，他下意识地认为对方推荐的是个小太监，难得进忠开口求她，惠蓉还觉得这是进忠跟她好感度上升的标志。

进忠看贵妃一口答应了下来，仿佛还挺高兴，也松了口气，便出去带卫嬿婉进到屋里。

在卫嬿婉踏进屋门的那一刹那，惠蓉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她觉得嗓子里好像被塞了个核桃，说不出话来。

卫嬿婉奴婢给贵妃娘娘请安，谢贵妃娘娘收留奴婢。

卫嬿婉不知其他，她单纯是想借进忠的事情，为自己谋个好前程，虽然嘉贵人也拉拢她，但这时卫嬿婉的心中还是有凌云彻的，她觉得“救了”进忠的事情是个好机会，既然进忠与贵妃有私情，那肯定能帮她这个“救命恩人”说上话，到时候她再在贵妃面前好好表现表现，帮凌云彻也求个恩典，家里说不定就能答应他们的婚事。

惠蓉攥紧了拳头，才忍住了反悔的话，她勉强挤出一个笑，还是想问问清楚。

钮祜禄惠蓉她就是你相识的人？我还以为是个小太监呢，你们是怎么相识的？

卫嬿婉回贵妃娘娘的话，奴婢在四执库有一个朋友是进忠公公的同乡，前段时间听人说要选宫女御前伺候，奴婢就托他向进忠公公求个机会，谁知根本没有这回事，进忠公公善心，这才求到娘娘这里。

卫嬿婉很聪明，完全避开救人这回事，说的是她怎么会认识进忠的事情，这种一半的真话既回答了贵妃的问题，又没有露馅，她说的是事实，进忠自然也没有反对。

但是这话听在惠蓉的耳朵里，就变味了，她只接收到了一个信息，那就是进忠为了卫嬿婉的事情，不惜来求她，要知道进忠平时一般不主动来找她的，此刻她的心里、嘴里，甚至舌头尖都是酸溜溜的，说出的话也不由得带上了酸味。

钮祜禄惠蓉进忠对你的事倒是上心……

贵妃这话中的醋意，进忠没有品出来，毕竟他根本想不到对方会喜欢他，但是卫嬿婉知道，她自然就察觉到贵妃误会了，赶忙解释。

卫嬿婉奴婢也是听说贵妃娘娘器重进忠公公，这才来千恳万求，进忠公公也是时刻把贵妃娘娘的事放在心上，知道娘娘缺少心腹，这才把奴婢举荐过来，娘娘放心，奴婢以后肯定事事都听娘娘的，唯娘娘马首是瞻。

卫嬿婉以为说给二人听的解释，在进忠听来，单纯以为她在表忠心、拍马屁，所以也没有过多解释，而平时一下就能听出别人言外之意的惠蓉，大脑也宕机了，根本没听出解释之意，反而觉得这话显得卫嬿婉跟进忠关系很好，但是又能怎么办呢？她答都答应了，现在反悔，岂不是让进忠没面子？

钮祜禄惠蓉好吧，你先回去，本宫去向皇上表明了这件事，就调你来承乾宫，想来皇上也不会不答应。

惠蓉不情不愿地说出了这番话，就在卫嬿婉想要谢恩离开的时候，画屏急急匆匆地进来说皇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