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避难所的物资都是分配的，不过作为基地实权军官，张泽禹拥有一些特权，他散会后就去仓库提了一批压缩饼干和冷冻生牛肉，数量有些多，不过作为青年男子，多吃一些也是正常的，更何况能力者消耗较大。

至少他希望别人这样认为的

回到住所后，他锁上了屋门，然后小心轻巧地挪开床铺

床铺底下是一张地下室门板。

这也是他选择住在棚屋区最高处索群离居的原因，为了隐藏一个不体面的秘密。

地下隐约传出悉悉索索的声音，显然被囚禁在地下室的人并不安分。

张泽禹提起袋装压缩饼干和生牛肉，掀开门板，踏着铁梯子一步步攀爬，踏上潮湿的地下室地板。

黑暗深处是一双明黄如火炬一般的眸子，如同黑夜里的鬼火，随着眨眼忽明忽暗。

张泽禹和对方是老熟人了，并没有多花力气寒暄，只是将手电筒随手挂在墙体的钩子上，映照着灯光开始低头解包装袋。

灯光并没能将被铁链锁在墙壁上的人形映照清楚，他身上的毛发和残留的衣服纠结成了一团，只能从轮廓中描绘出这是个青壮年男子，而让他和旁人截然不同的是自额角伸出的树枝状的骨角和龙骨一般的蝙翼。

这是个恶魔种。

恶魔种观察了一下他的行动，忽然开口，嗓音沙哑：“张极终于要对你下手了？我早说过他想害死你。”

张泽禹根本不理会他的挑衅，平静说：“生牛肉容易腐烂，先吃，压缩饼干能放一阵子，之后吃。”

恶魔种舔了舔上唇，露骨地说：“张极要害死你，你还跟着他一起走，是不是犯贱？”

“看来你还是吃太多了，竟然还能花力气在窥心上，下回我要缩减给你的口粮份额，”张泽禹在这时终于正眼看他，叹了口气：“劝你最好祈祷我能活着回来，或者早些返程，不然你就要饿死了，这样一张利嘴或许最后会饿得活生生把自己的肢体和舌头吞掉。”

恶魔种滞了滞，忽而换了一种可怜的语气哀求道：“哥哥，你不会这样做的对吗？你是我血脉相连的哥哥，不能这样对我。”

张泽禹早习惯了他的变脸，并没有吃这套，只是把压缩饼干踢距离他更近了一些，最后说：“我要走了，假如我死了你也会饿死，挺好的。”

恶魔种闻言愤怒不已，嘴角裂到了耳根，显露出十分凶相：“贱人！你就是嫉妒我，嫉妒所有人都爱我，你就是想害死我。我怎么会有这样下贱的哥哥。”

张泽禹不再说话，沿着梯子攀爬上去，最后将地下室门盖上，连同污言秽语咒骂一起掩住。

恶魔种有窥心的能力，可是说出来的话真假参半，他早已学会了不去理会那些如同毒药一般的话语。饶是如此，依旧有一丝丝毒素参杂进了他心里。

凌晨2点集合，张指挥官对敢死小队为数不多的成员商讨着自己的计划

张泽禹一直都没说话，他始终难以忘记梦里自己被天使种活活吞食的场景，怀疑张指挥官出这趟九死无生的任务是为了用人类喂食他的宝贝天使。

张指挥官看了他一眼，笑说：“张长官因为我让你出外勤不高兴呢？”

他挺鼻薄唇，面无表情时显得极冷酷，但是笑起来的时候仿佛冰雪消融，“这回有个重要任务交给你，你要保护好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

说话间，他招了招手，一个容貌仿佛噩梦一般苍白美丽的少年怯生生地站了出来，他看了一眼张指挥官，十分主动地跑到张泽禹身边，仰起头：“我叫朱志鑫。张极说你抵押给我了……”​

张指挥官忽然咳嗽一声，冷着脸说：“好了，我们预备出发了，朱志鑫你不会说话就少说一些。”

这样粗鲁的口吻，并不像是深深迷恋的模样。

还好，现实里的张指挥官和以往一样自我，跟梦里为了天使亚种痴狂的模样截然不同。

张泽禹稍松了口气，但是抵押一词又在心里萦绕不去。他想，或许恶魔亚种的话是对的，丁程鑫早就想害死他了

那头恶魔能监听全城人类的心声，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不希望自己现在就死去的人。

朱志鑫被训斥了之后缩了缩头，朝着张泽禹方向更贴近了一些。

这样近的距离看来，朱志鑫十分美丽怯弱，皮肤仿佛新雪一般洁白脆弱，完全看不出在预知梦里展开数公里羽翼的可怖模样，每一根羽毛都化成光十字从天空重重砸落，刺穿避难所的每一个活人，而祂则拖行在地，张开全身无数张口，囫囵吞下来不及逃遁的人类或是死去的尸体。

那时的朱志鑫就如审判日的天启骑士一般令人战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