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

云为衫猛然坐起，脑袋胀得生疼，她下意识摸向自己的左肩，发现伤口已经愈合。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做梦吗？

云为衫为了确认刚刚经历的一切是不是一场梦，慢慢撩起自己的寝衣。

左肩处的疤痕深深的刺痛了云为衫的眼睛，那疤痕就是在告诉云为衫，这一切都不是梦。

“你醒了。”

一穿着浅衣，梳着两个小髻的小丫头拿着炭火走进了房间，她在看到已经苏醒的云为衫时，十分惊喜。

“我……”

云为衫刚一张口，便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她抚着自己的喉处，尝试性的发声，却依然没有成功。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昏迷之后到底经历了什么。

“你先不要害怕，听我慢慢跟你说。”小丫头见云为衫有些着急，赶忙将碳火放下，跑到云为衫的身边。

原本紧张害怕的云为衫，在触碰到小丫头手上的温暖时，才安心了一些。

“三年以前，我爹在一处山崖下，发现了你。那时候你身上到处都是伤，好像是从很高的山上摔下来的一样，骨头都是断的，我爹看你可怜，本想找个地方将你埋了，谁知你竟然还有一口气在，我爹说你命大，就把你带了回来。”

三年以前？

云为衫身子一沉，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是喜还是悲，她没死，也就意味着，体内的毒没了，也就意味着，她真的成了一个普通人。

可是她为什么不高兴呢？

是因为那个自己死前哭喊着让她醒一醒的少年吗？

她为什么没死，这于云为衫而言也是一个谜。

……

醒过来的这段时间，云为衫知道了，救下自己的这户人家是望月城中有名的大户人家林家，而那个梳着双髻的小丫头，是林家小姐林夕云。

“云儿，爹没有办法，那位大人说，后日便是最后期限。”

夜里，林家老爷房间内出现了吵闹的声音，云为衫在院中亭子里都能够听到，她现在虽然内里尽失，但是感官还是如之前一般灵敏。

“可我已经和庭哥哥私订终身了，是绝对不会进入宫门的。”林夕云的声音也入了云为衫地耳朵里。

宫门！

云为衫立刻站起身，心不由得紧张起来，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到林家老爷房门前的，只是当她回过神时，已经敲响了房门。

“姑娘，你怎么这么晚还没睡啊。”林夕云在看到云为衫的时候还有些吃惊，她连忙擦拭着自己脸上的泪珠，生怕被其他人看到。

“宫门，我替你去……”云为衫用手比划着。

上一次，云为衫一心只想要自由，进入宫门根本无法选择。

这一次，云为衫是自己愿意，她心中所想，早就成了那个少年。

……

“怪不得望月族林家百般拖延，原来是因为林家大小姐是个哑女。”

“如若不是当初林家答应了长老们，恐怕根本不会把女儿送到宫门吧，依我看这林家小姐怕是第一关都过不了吧。”

“过不了又如何，谁敢亏待了林家小姐。”

女客院落内吵闹异常，几位新娘已经围坐在一起说起闲话来，忽然改了名字，云为衫还有些不习惯，后来转念一想，自己原本就是没有名字的人，叫什么，都无所谓。

“林姑娘，好生面熟啊。”傅嬷嬷刚从院外回来，正好与林夕云打了个照面。

她在看到云为衫模样的那一刻，眼神也变得不一样起来，原本就有几分严厉的面上，变得更加严肃可怕。

周围本打算看热闹的其他几位新娘，赶忙将脑袋缩回去。

云为衫款款欠身，也算是跟傅嬷嬷打招呼了，傅嬷嬷也没再多说，而是绕过云为衫，回了房间。

三年间，宫门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宫子羽未通过三狱试炼，执刃之位由宫尚角接任，无锋在此期间对宫门发动过总攻，但是最后元气大伤无果而归。

而他，好像是没了消息一般。

“明日身体检查，你，不用参加。”夜里，傅嬷嬷找到云为衫，留下一句话就离开了。

不用参加的意思是，已经有人替她铺好了路，只需要顺利进入最后新娘择选就行了。

入夜，云为衫睡不着，走出了女客院落。

夜里寒气逼人，云为衫不禁缩了缩脖子，没了内力的保护，就连这点寒气都能够被她感知到。

宫门内部早已经被云为衫记得滚瓜烂熟，而通往医馆的路，更是在脑海里演画了一遍又一遍。

只是，这医馆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居然变得如此荒凉，原本通往医馆内部的那一座木桥旁，竟生长了这么多的杂草，那原本属于她和宫远徵的秘密之地，竟成了现在这般模样。

看着眼前的一切，云为衫心中不由得感伤，她多想医馆内还有一盏灯，就算是她不进去，都知道，那会是宫远徵所点的灯。

罢了，无人，就回去吧。

云为衫慢慢转身，准备回女客院落，但手中的烛灯忽然间摇曳起来，云为衫的直觉告诉她，有人。

还没等云为衫四处查看，手中的烛灯便摔在了地上，那一抹亮光一瞬间消失，云为衫的脖颈被人扼住，手劲之大让她根本喘不上气。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出现在这里，这里是禁地，简直是找死！”

男人低沉的声音出现在夜色之中，云为衫不用看他的模样都知道，是宫远徵。

可声音之中的狠戾，让她有几分恍惚。

“说话！”宫远徵手更加用力，好像要将眼前人的脖颈直接捏断一样。

月光之下，云为衫模糊间看到了宫远徵眼中好像要吃了人一般的怒气。

一滴泪落在了宫远徵的手背上，他如触电一般的松开手，任由眼前的人摔倒在地上。

云为衫大口的呼吸着，她眼中的泪止不住的往外淌，她不知道这一年来宫远徵到底经历了什么会变成这样可怕的模样，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快滚！”

宫远徵低吼出声，没有回头看云为衫一眼。

风中依然响着那清脆的铃音，可是物是人非。

云为衫拾起地上的灯笼，逃似的离开了医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