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月光的清辉撒在了人间，亦撒进了齐国公府之中，齐衡俊雅的容颜在月光之间越发深邃，看向了为他续了一杯茶的荣飞燕，皓月之光是极美的，就连被明月笼罩的人也是极美的，齐衡身为京城第一美男，其风姿也不必多言，荣飞燕亦是楚楚动人，娇柔婀娜，眉目如画，杏眼清冷，然而这样一对璧人，两两相望，近在咫尺，心却隔了千里！

齐衡顿了顿，想和荣飞燕好生谈谈：“飞燕，我……”

然而荣飞燕打断了他：“官人，我在太子妃面前虽然跳舞，也没外男看着……”

齐衡更不开心了，他之前是没看着，难道他也是她眼中的外男？但一想齐国公规矩森严，母亲又太过严肃，即便自己不曾和荣飞燕疏远，只怕也容不得荣飞燕作为自己儿媳在府上载歌载舞，心中更不是滋味，那个灵俏活泼的姑娘，嫁给了他，也收敛了所有的光芒，而他之前也只把她当做一个活摆件，却并不曾关心她的本质！

“燕儿想跳便一直跳，若是怕母亲说嘴，过些日子，我想法子，也学那狄咏，分府别居……”齐衡的话让荣飞燕有些慌张：“官人，这怎么行，就为了一桩小事，哪至于……”

齐衡握住了荣飞燕那犹如葱白的手“你既然嫁了我齐元若为妻，我曾经也做错了许多事，又怎么还要让你因为嫁了我之后扼杀自己的本性，你若是喜欢做什么，我分府另居，让你得个自由又有什么不妥当，你我之间并非外人，而是夫妻，你的事自然也不会是小事。”

荣飞燕只觉一阵暖意融入自己心中，她的眼眶有些轻微的红，哥哥曾嘱咐她，嫁了人，再也不要摆弄歌舞，所以她只能偷偷丢开，也因为新婚之后的伤情，心想他既然不喜她的纠缠，那便只做一对相敬如宾的夫妇，但今日，她好似又回到初见之时，那颗心又再一次为齐衡跳动。

……

宁国公府，一副宽厚屏风美轮美奂，绣的并非是花鸟鱼虫，却是漫天星河，星河之中有一个船只，坐着一个美人，刺绣上的美人金装玉裹，幻丽万端，染芙蓉之色，裁云霞为神，活灵活现，仿佛要从这屏风上的星河走下来。

顾偃开看着那个美人，怔怔发神：“曹锦绣，你何时去了我的书房，才画出这个”

曹锦绣跪在地上，本做好了顾偃开会将她乱棍打死，没曾想他竟问起了这个，便答道：“奴婢没曾去过侯爷的书房的，奴……奴婢是自己发了梦，在梦里去了这星河，看到这个仙幻绝丽的神女……不，妖女！奴婢从没有见过这样美丽的女子，还和七姑娘有些相似，即便是在梦里，我也是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奴婢想着，大郎身子有病，又觉这个女子容颜之美，不绣下来实在可惜，说不得她能保佑大郎的病早日好全了，没曾想大郎见着奴婢绣的这害人绣像，突然一口血吐了出来，奴婢罪该万死……”

她现在恨透了自己，也恨透了那个梦中丽人，倘若她不曾……不曾绣出这害人绣像，怎会害得顾廷煜昏迷不醒！

“你胡说！我是她的夫君，我对她日思夜想，她怎不来我的梦里？却到你这个贱婢的梦里来？这不可能……”顾偃开怒吼着，眼中皆是对曹锦绣的嫉妒。

“如何不可能？我娘认锦儿这个儿媳，却不愿认你这个丈夫，自然就去了锦儿的梦里。”这声音清冷疏离，却又沉着有力。

只瞧那顾廷煜站在门外，端得是貌如良玉，质比精金，宝贵如明珠在胎，光彩如华月升岫，无半分病气。

曹锦绣看着顾廷煜，竟不由忘了顾偃开要她跪下的事，立马站了起来，往顾廷煜奔去，哽咽道：“大郎，你的病好了？你之前不是……”

顾廷煜笑了笑，将曹锦绣拥入怀中：“我之前吐了一口沉寂在我体内的瘀血，也吐出了数十年都在心中堆杂的郁结，这病根除了，自然病就好全了。”

顾偃开望着自己的长子，不由愣住了，他相信顾廷煜病确实好全了，自从娶了曹锦绣，他不再似以前面色蜡黄，皮包骨头，却仍有苍白病态，出门也需人搀扶，哪有这般的精气神？难道真是芫萦显灵，庇佑着他们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