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比起京城的繁复绮丽，徽州在水云深处，叠嶂云飞，清流鱼翔，山光水色，两相映照，云雾变幻，烟树迷茫，像极了一副水墨画，走在路上，也是安静的很，只有朗朗的读书声。

唐家正在一处地界，顾廷晴的生父唐修并无什么亲兄弟，只有一处堂兄在徽州做儒商，听得堂弟战死，过继了其中最无什么本事一子唐固到唐修名下，那唐修也是有个有本事的，又靠着捐官，在这做了太守，唐修战死之后，棺木被送到徽州，如今也靠着唐固每年供奉牌位香火。

唐家的园林依山傍水，师法自然，倒很少人工物力干预，长柏，墨兰踏入此间，皆有一种犹在山水之畔的轻盈感，那唐固和其夫人也出来迎接，见面之后也是寒暄了一阵，那唐固看着长柏和墨兰更是惊讶无比。

倒真情实感的夸赞起来，“这便是妹妹的儿女，真是一股钟灵毓秀*，尤其是你那小姑娘，我竟不知怎么形容才好！”

顾廷晴声如温玉道：“这是长柏，确实是我所生，这姑娘叫墨兰，是我收的一个徒弟……”墨兰的身份她并未透露，只怕吓到他们，反倒处处拘礼，不很自在。

墨兰出门在外，也不愿以身份为傲，也彬彬有礼的见过这两个长辈，长柏也是有礼有节，这倒让唐固夫妇羡慕的很，无论是儿子还是徒弟品貌都是一等一的好。

寒暄一阵，顾廷晴便说了起来：“对了，哥哥，我许久不曾见过菱儿，倒还很是想她。”

唐固闻弦而知雅意，便道：“菱儿在后宅练琴，成日不出来，不过你这个姑姑要见她，她自然也没有不出来的理。”便遣了女使去寻她。

墨兰也很好奇，这位唐家姑娘是什么样子，却瞧一个众女使拥着一个豆蔻少女而来，少女不过寻常的月白裙衫，却是眉含春黛，脸映晓霞，丰韵娉婷，堪称国色佳人，更难得一股书香清雅之气，将这份艳色也中和了过去。

唐灵随着父母介绍，拜过了顾廷晴，又和墨兰相拜的时候，只瞧墨兰年岁虽太小了些，可却姿态优雅，一身贵气，那模样也是精致秀美之极，生平遇到过的女子之中，从未见过这般标致的姑娘，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又见长柏的时候，瞧长柏俊雅有礼，对自己道了一声表妹好，不由得脸上一红，只她是家中的庶女，也被父亲许给了宁远侯府顾偃青的嫡子顾廷烨，自己未来的丈夫莫说跟这个表哥比，简直是一个混世魔王，一时间明眸又添得新愁。

盛长柏自一见了这个远房表妹，便像是挪不开眼珠一般，也不知是为何，他平生所见的美人绝然不少，光是他的妈妈还有亲姐姐就是倾国之色，这个跟随的四妹妹更不必说，唐灵不算他见过最美的姑娘，可却不知为何，一见着她，一颗心便跳个不停。

见过之后，也安排了饭食过去，唐灵做事，也是温和有礼，一股娇羞怯弱之态，倒叫墨兰很是怜爱，等着到了休息的时候，便和顾廷晴说起。

“师父，灵儿姐姐这般温柔标致，若配顾廷烨那厮，未免太委屈了灵儿姐姐！”

墨兰实在无法理解，谁不知那顾廷烨的威名，当年那顾廷烨的生母，在宁远侯府遭难之时，还对师父的母亲燕雪蘅逼宫过，不知燕雪蘅用了什么法子，拿捏了白家的把柄，竟让白家肯乖乖把女儿白露芙嫁给了其四弟顾偃青，顾偃青也选择休了原本的夫人娶了白露芙，生下了顾廷烨。

结果那顾廷烨十岁敢骑着烈马在市井里横冲直撞，一路上伤了十几个百姓，顾偃开赔钱赔礼无数；十四岁，又将令国公反孙子绑在马后，致使其残疾，还有他在顾家打死的无数仆婢，以及他已是京城一二三等青楼的VIP客户，这种五毒俱全的人，若将唐灵嫁过去，岂不是入了火坑？墨兰实在也有些不忍唐灵面对这样的人生。

顾廷晴却很是无奈，她提起那顾廷烨也有一种吃了苍蝇的感觉，“当年白家将那白氏嫁进宁远侯府，大笔的嫁妆银子，也解决了顾家当时的危机，也帮爹爹保住了宁远侯世子的位置，只承了这份恩情，爹爹便不想让那顾廷烨放任自流……无论是自己弟弟的孩子还是自己恩人的子嗣，总需要上心一些……”

“顾廷烨是侯府公子，可自身却混账的不成样子，爹爹便想着在下寻，不求什么高门贵女，只求给她寻个漂亮懂事的，要有些才华，却也不能太倨傲，以免夫妻适合，能帮着丈夫上进的大娘子，让他不再出去……”

墨兰忍不住辩驳了一句：“所以灵儿姐姐便要被牺牲，再说，即便灵儿姐姐漂亮懂事，也未必能笼络那混账的心，那混账是风流阵上的头挑子，岂会为了一个漂亮姑娘，就放弃那些勾栏红粉？就连师父的父亲，他自己的亲父母都没能让他上进，这灵儿姐姐难不成是神仙，是观音菩萨？”

顾廷晴望着小墨兰希翼的眼神，不知怎的，她确实觉得如果自己再说合这门亲事，那实在也有些缺德了，好歹也算自己侄女，她连盛纮养个外室都容不下，总不能要求自己侄女去包容一个把青楼当家住的男人，那才是造了大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