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y1：一类希望 第五人格

“那是你的病魔。”在人们搬离隔壁病床的尸体后你平静地向他解释，“每个人生来就会被病魔盯上。他们说，人类是世界的痼疾……但其实不是的，昨天我听那本爸爸总是带在身边的那本‘药理学专业书籍’说，世界的痼疾是不幸。”

其实你也很好奇自己为什么在那种扭曲而畸形的家庭中，依旧能秉持自己对生命的尊重与怜悯。但如今也差不多明白了，刻在灵魂之中的善意难以被磨灭，它使你的灵魂富有美感，但同时也会愈加脆弱。这也是至善之人往往受到更多伤害的原因。

“有关自然的不幸，有关动植物的不幸，有关人类的不幸……”

你搬了张小板凳坐在他身边，他已经在这儿住院快一个星期了。比起刚住院以来，他的脸色却没有片刻好转。于是他们将安东尼奥安置在了这间病房，可是你知道的，睡在这张床上的所有人，要么因“特效药”而瞬间转好，要么就是“被放弃者”。

“理智只要存在于世，痼疾就永不会消失。相反，它们会不断累加，直到世界崩溃。”

这些，都只是你在与《血录》零碎的交流之中得到的信息，加上无聊的礼仪与技能课程中的推理得出的。这些理论对你来说相当危险，因为这时你已经意识到自己对于这个家族的意义了——一种谈话的资本，一种粉饰的光鲜。

确实，按常理来说你理应被掐死在襁褓之中。但是母亲那阴晴不定的对于骨肉的爱却将你保下，她使你存活于世，可很长一段时间里你并不感谢她。母亲在你逐渐长大的过程中逐渐对曾经的保护产生了悔意，或许是由于丈夫与儿子的冷眼以待，又或许是她发现你似乎并没有条件能成长为她所理想的模样。她期望自由，才华，尊重，幸福……这些希望成为一种在你身上的偏执，可外部环境却偏偏又压抑得可怕。

家族的主导者希望将你培养成一个愚昧的傀儡，他们希望你永远微笑，为外界塑造一个“医者仁心”的假象。毕竟对于人类来说，肢体屈服永不是最优解。

但很明显，这并不是母亲期望你成为的样子——或者说，那不是她希望自己成为的样子。可面对父系社会的强权，生性懦弱的母亲更无力反抗。悔恨在看着你沉默地缝合布料时渐渐异变，每针每线都催促着怨念的滋长。她无处宣泄，于是你日日都得接受她无休止的苦水——抱怨、无名火、讽刺……你无法理解，无法解脱。

可你知道，那是一位苦命的母亲、你的母亲。

“或许那样也不错？”少年的语气倒不像是玩笑，“海啸，山崩，飕风还有……烈日与永夜。哈哈哈！有这么多方式能让末日降临呢，世界还不如我坚强！”

那时还有人管着他的酗酒，可他的话语却依旧像是醉了的疯子。

“嘘！小声点，安东尼奥！”年幼的你拿食指抵住嘴唇，“隔壁的人刚死，如果你这样的话说不定他们会给你断药！我可只有你这么一个朋友，生活不能像之前一样单调无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