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月乔便觉玉唐的眸色变了三分。
原先她只是害怕,现今这才真正担忧起来。
后宅的女子命途总是大差不差。
“奴家与公子是自小的情分,主母进门前公子自是与奴家亲厚的。”
“可待新主母进了门,奴家是死是活便全看新主母的为人了。”
“若是与公子一般菩萨心肠,尚且能给奴家一口饭吃,若是……”
月乔不再说了。
余下的话她说不出口。
一想到这冰冷的字句许是自己今后的结局,她便觉得凄凉。
玉唐起先亦是不语,她秀美的眉紧蹙,花瓣一般的唇也敛得平直,瞧着如西子捧心似的怜人。
半晌,她生硬地拍一拍月乔的手,安慰她也不知安慰自己:
“只消公子羽待妹妹好就是了。”
“总不见得侍奉了爷们儿这些年,女人一句话便打杀了我们罢?”
她几度勾唇,却并没有挤出半丝笑容,末了只好抬手,掩一掩面上忧色。
“姐姐!姐姐难道忘了执刃从前的随侍?”
“执刃的原配夫人与我家兰夫人都是和善的,可雾姬夫人却是厉害的,一进门便闪电一般打发了执刃几个房里人……”
“人说那些个姨娘都送出羽宫去配人了,可是姨娘们也都不年轻了,能配什么好人不成?”
“何况旧尘山谷就这么大的地方,配给谁咱们会不知啊。”
“可若是送出山谷……”
月乔打了个寒噤,没再继续说下去。
然则,她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了。
为防无锋,宫门的秘密断不会允许任何人带出旧尘山谷。
活人不许。
怕是连死人,也是不许的。
就如每回选婚的新娘。
年轻的公子们各自挑选婚配后,剩下的新娘也一定会在谷中择良人成亲,必不会叫晓得了宫门布局的人出去。
“妹妹还是不要担心这许多了,为今之计只有羽公子才是妹妹的依靠,依奴家看妹妹还是多看顾公子些……”
半晌,玉唐打破沉默。
她这话题转得不免生硬,月乔能听出她是着意问问自己想知道的东西。
“……羽公子年纪也不小了,妹妹合该劝说他不要总是同执刃唱反调才是。”
“执刃如今年纪大了,就算有少主从中劝和,父子连心也该少生气才是。”
“姐姐还说呢,涉及这么多条人命,奴家本是一句都不敢多说,可偏偏公子竟还猜忌奴家,猜忌奴家不愿叫新娘进门。”
“奴家自是不愿的,可也不愿害人啊。”
月乔说着便哽咽起来,说到委屈处字字都带着哭腔。
“眼下看来公子要救一众新娘出去是板上钉钉的了,奴家只盼着公子不要与谁对上眼……”
猛然,月乔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一下就止了话匣子。
她垂眸掩唇轻咳两声,巴望着对方沉浸在自己的心事里,能够忽略她的话。
奈何,天不遂人愿。
“这可不成,且不论羽公子能不能认准了那一个刺客……”
玉唐极敏感地逮住了她话里的关键。
同是随侍,一般的命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