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坂木：杀

“前面有服务区吗？”我不动声色地问道。

“没有”，司机的声音很机械，好巧不巧，导航说了一句“前方两公里为深灰服务区，如有需要请进入。”

“停一下，我要上厕所”，我说道。

司机没有回答，但我看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芒，那光芒好像光纤宽带的闪光，他似乎是在接收信息。

“好的，老板”，司机这样回答我的，车子也驶向了服务区的岔道。

我知道，这是我抢夺车辆的好机会，但在服务区里也不能掉以轻心，我不知道服务区里会不会有临时埋伏的同伙，尽管他一开始不想停车。

车停了。

我打开车门，尽可能慢地踱向卫生间，仔细观察着周围。

大晚上的人不是很多，私家车有，货车也有，或是暂时休整一下，或是准备在这过夜，我看不出什么异样。

我那司机就跟在我身后，尽管我一再强调不要他跟着。我本来是打算躲进农田里的，这么一来计划泡汤了。我只好先找了一个有坐便器的厕间，坐在里头闷头思考。

我的司机就装模作样地在我的厕间的门口抽烟。他的影子透过门底的缝隙伸了进来，狭长的黑色线条，让我觉得有一只眯着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直接用宝可梦把他杀了？不行，这里人多眼杂，而且我也会变成通缉犯，我领导火箭队干的那些事就全瞒不住了。

但我只有强行摆脱他这一条路了，我现在也不敢相信真鸟。真鸟是不是还是我认得的人，已经是个未知数了，火箭队里其他人也一样。

我细细地回想这两天召开的火箭队高层会议，会上的情形看起来挺正常的，但现在想来好像每个人都或多或少地带着一丝不可名状的笑容。

对了，真鸟和四将军再早些时候都被我派到合众地区去与等离子队对接工作，四将军分别负责押送一批宝可梦，真鸟把一份绝密实验报告亲自交给躲在等离子队里的冥王，他们都和魁奇思有直接接触。等离子队虽然换了个马甲，公开合法地活动，但合众联盟一直在监视着他们，我可不想把自己的行踪暴露给合众联盟，况且我与那个艾莉丝有过节。结合那个姑娘讲的，也许就是在那里出事了。

好你个魁奇思，酸萝卜别吃，老子知道你不安好心，但蛋糕还没做好你就急着把其他做蛋糕的人先杀了，也太不要脸了吧？

不过小银是怎么被替换的呢？这我想不通。他们抓小银，应该是要一个人质要挟我。

“蹬蹬蹬”，司机的踱步声把我的思绪从乱流里拉回了现实，我突然想到，眼下第一任务还是得想办法摆脱他，或者说祂们对我的追踪。

我忽然想到，他把车子停在了服务区里最偏僻的角落，那儿路灯也不太好，监控画面可能也不行。为了不引人注目，他把车停在那里是可以理解的，不过，这么一来，我反而可以利用那里的地利除掉他。

但武器的选择是个需要考虑的事情。

车外使用宝可梦，可以选择大针蜂或猫老大，但不能一击毙命的话势必引发骚动，对我不利。

车内动手，空间太狭小，大针蜂和猫老大都没有很好的出手角度。

看来只能我自己上了，可我要坐飞机，枪啊刀啊什么的都没带啊。

哪里能搞到称手的武器又不引起这家伙的疑心呢？

诶，有了！

出厕所后，我装作买东西送人的样子，走进了旅游商品超市里。我看了看，果然有卖酱菜的。酱菜是我的家乡常青市会生产的一种小菜，平时喝粥时来几口上点滋味。但我今天看中的可不是酱菜本身，而是它的器皿——玻璃罐头。

我付了钱，从店员手里接过东西，径直走向车子。

我坐在车后座上，放出了猫老大，装作和它玩耍的样子，但把手藏在椅背后面，给它比了几个手势。

猫老大心领神会，“暗影爪”一划，无声无息间，把酱菜瓶子劈成了两半。我小心翼翼地一掰，一块锋锐的玻璃出现在我的手里。

司机刚刚发动车子，但没有开，因为天气寒冷，得让发动机热一会。这也是我在厕所里故意拖延时间的原因之一，我必须在他开车前动手。

没有半点犹豫，我的半个身子猛地探到驾驶座上，右臂死死地锢住他的头，左手抓着玻璃块在他脖子上一划，不出我所料，没有一丝血，涌出来的东西好像液态苏丹红。

他们的血色是靠这种东西制造的吗？真是神奇。

但现在不是惊叹的时候，这个冒牌货并没有死。

他的眼珠子直接像蜗牛头一样从眼眶里蹦了出来，扭过来看着我，湿漉漉的，滴着粘稠的液体。

我一阵反胃，但手头的力道更大了，因为我察觉到他的力量在减弱，看来我赌对了，伪人也不能完全脱离人的生理特征，脖子割断总归会死。

我又狠狠地把玻璃断片在他脖子上连续划过，涌出的“液态苏丹红”越来越多，终于和喷发一样了。

但那家伙居然还没有死，他的一只手向腰间掏去，是想拿精灵球。

猫老大眼疾手快，又是“暗影爪”，把他的精灵球拍坏掉了。看着精灵球表面闪烁的电弧，我的眼里闪过喜悦，而那对蜗牛头异样的眼珠里有绝望闪过。

他似在拼尽最后的力气，两只手凭空挣扎着，想要做些什么，如果是想让车外的人看到，那他该省省心了。是你自己选的嘛，偶像！

我加大了放血的力度，没有去管那两只乱舞的手臂。但脑海里还在琢磨着，这事不对劲，他们肯定留有后手，我下意识地观察了一下他的手，发现那手的运动是有轨迹可循的。

我惊出一身冷汗，立刻让猫老大把这人的双臂寸寸打断。猫老大不但照做了，而且还自己用“劈开”把那人的手掌斩落。

我开始还纳闷，猫老大没这么嗜血，再看看那人断掉的手腕，一下子就明白了。那人的两只手腕处冒着丝丝电弧，我检查了一下，发现那玩意应该是一种信号装置。估计刚刚的动作是在发送什么消息。

不过我实在没搞懂，信号装置做成这样图什么？

这个问题不是我现在该思考的，那冒牌货终于是被我弄死了。根据那个宛如天神下凡的年轻姑娘所讲去推测，小银没事，我估计真鸟和四将军他们应该也活着，他们都是有利用价值的人，只是我的司机，真正的他是不是活着，我没有底。

武藏、小次郎和喵喵，那三个废物要在就好了。

等等，我为什么会考虑求助于这三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我想，大概是因为他们太蠢了，蠢到我潜意识里认为他们不会被伪人取代吧。

哈哈，真有意思。

哎呀！现在不是说笑的时候，赶紧出发，别耽误了我的航班呀！

经常杀人的朋友都知道，杀人容易抛尸难。

别看我组建了火箭队，叱咤风云，关都联盟、城都联盟、丰缘联盟、神奥联盟、合众联盟、卡洛斯联盟、阿罗拉联盟、迦勒尔联盟、帕底亚联盟……还有一大堆我记不清名字的地区的宝可梦联盟，都想要抓我，都在找出谁才是火箭队的幕后控制人而始终找不到。当然，他们没人知道我是火箭队的首脑，除了一个戴着精灵球帽子、身边总跟着皮卡丘的小鬼。我对自己的员工很好，赏罚分明，即使有人落网了也绝不供出我，因为我会运作帮忙减刑，出狱后他们继续回来干。但我还从没杀过人，这真的是第一次。

我以前服役时，参加过宝可梦特战部队的选拔，就是那种由宝可梦作为陪练对象，与参训人员对战的选拔。虽然最后被刷掉了，但那一年的特训里磨练的技巧我还记得一些。所以这次动起手来还能有种驾轻就熟的感觉。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不能耽搁我的飞机，我立刻把那冒牌货的尸体塞进了后备箱里，拿他的衣套把车内抹了一遍，就算完工，这车子我是不打算要了。

我一路驱车，来到机场附近。华蓝河就流经这里，我把车子开到河边没有护栏的地方，趁着夜色掩护，放出尼多王，让它用“毒液冲击”尽可能地腐蚀尸体，然后把尸体塞回车里，再把车子推进了河里。

做完这些事，我一路步行来到机场，接下来登机的过程很顺利，毕竟我是没有任何犯罪记录的，有犯罪记录的都是火箭队成员，他们被法律惩罚了就等于我也被法律惩罚了。我只是在做每一个有梦想的少年都会做的事罢了。

先把手机的电充满，华蓝机场的硬件设施很好，座椅旁就有接口，充电宝可以再歇一歇。

但愿飞机上别再给我整出什么幺蛾子了，那里真不是搞事的地方。

我抱着这样的想法上了飞机，乘客挺多的，因为是华蓝市飞雷文市的嘛，从二线城市飞往一线城市。

我渐渐地感觉到瞌睡了，忙活了这么久，睡一下也行吧。

滋滋滋…滋滋滋…

“砰！”

“啊！”

我被窗外的炸雷声惊醒了。我看了一眼窗外，不对啊，这飞机怎么在堆乌云里头开呢？电闪雷鸣，雨厚得像猪血块。

雨厚得像猪血块？我擦了擦自己的眼睛，我没看错，雨水是腥红色的。舷窗外的飞机可见部分看起来很陈旧，和出发时所见的崭新的、雪白的样子大相径庭，再加上这血雨，我总觉得飞机是才从血海海底打捞起来的一样。

我心里打了个寒颤，真是见鬼了，从昨晚上起这世界就好像变了一样，尽弄些阴间的东西让老子遇到。

我骂了句娘，瞅了瞅头等舱里其他乘客。与我同一排的那个西装中年男子呼呼大睡，后面一排左面的的四十出头的女子还在敲着电脑，右面的三十出头的女子不知在想些什么。再往后的人或睡觉，或工作，或娱乐，好像没人注意到航班驶入了危险境地。

现在的人警惕性这么低的吗？我很疑惑。

不过说来也怪，飞机在这种诡异的大气现象里航行，居然一点颠簸都没有。

我注意到了这个反常，突然想起那姑娘讲的“不要相信感觉”。

“不要相信感觉？”我眉头皱了皱，再次向窗外望去，心里想到了一种可能。

我闭上了眼，默念道：“这都是假的，这都是假的，这都是假的。”

我心里念念有词大概一分多钟，再睁开眼，窗外的景象还是一点没变。

“怎么可能嘛！”我苦笑了一下，念几句自己都不信的鬼话不会有用的。

“当！”精灵球打开了，大针蜂居然自己从里面蹿了出来。

我很惊讶，它性子很高冷，没有我的命令从不主动出球。现在它有此反常举动，我第一时间就想到，这飞机里有什么威胁隐藏着。

大针蜂“嗡嗡嗡”地飞着，直接落在了头等舱最后一排一个穿着厚厚羽绒服的男子面前，尾针指着他的胸口。

“谁的大针蜂啊？有没有人负责呀！”那人大喊起来，我赶紧过去，正欲道歉，却看到大针蜂用“双针”直接划开了他的外套，里头露出一只超能妙喵，那超能妙喵眼睛里发着粉光，看它的手势，显然正在使用“催眠术”。

我下意识地看了看窗外，幻觉消失了。好家伙，飞机上果然有他们的内应，想用幻觉让我发疯，这样子我下飞机必被逮捕，到时候精灵球被暂时收走，他们就好对我下手了。

谢谢你了，大针蜂。也谢谢你了，神奥的女神希卡利，我觉得你就是希卡利。

之后的流程很简单，我道歉，赔款，看那人的一系列反应，他们似乎不太敢在飞机上直接动手。直到下飞机，我都没有遇到怪事了。

“波加曼，烈焰猴，帮我一把，我要把神念投射到那里。”

“波加！”

“猴猴！”

精神形式的黄泉水与精神形式的太阴真火交织，大大增幅了小光的意念强度。于是，小光的形象，出现在了那只曾经自称为“最强训练师”的超梦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