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漳河水清 五

吴颠儿听出了三少的玩笑，逐少有开心的笑了：“行啊！三少真是爹的好儿子，出了这么个锼主意。跑得了和尚，还跑得了庙？少混啦。咱的四，哪儿也不去，就跟在我身旁哩。”

四姑娘生气了，嘟起了嘴巴：“怎么都拿我说事儿啊？我招惹谁哪？”

趴勾！一声清脆的三八大盖枪响，远远的传来；哒哒哒！哒哒哒！激烈的机枪骤然响起，夹杂着狼犬惊悸的狂吠。

大家都住了声。

团丁头手一挥，众团丁跟着朝外跑。跑到各自的位子上趴下，伸出枪洞口的汉阳造微微颤抖。

吴颠儿一行人忙忙碌碌跑二层楼高的城墙上，探起颈子向下张望。只见千米之外的刘庄燃起了大火，隐隐约约还有哭声叫声传来……

吴颠儿额上的青筋鼓了起来，跺脚到：“完啦，老刘头又被扫啦！这狗日的小鬼子哩，硬是让人不得安宁哩。”

三少四姑娘二姨太和团丁头都围了过来：“爹！老爷，我们怎么办？”

吴颠儿在城墙上转转：“大黑，你带几个团丁摸去看看。”，团丁头挺起了胸脯。

“就看看，明白吗？”吴颠儿叮嘱到：“看看就回来，莫和小鬼子硬拼，咱拼不过的。”，“老爷放心！”大黑说完，带着几个团丁，跑下城头，出了大门，趁着黑夜朝刘庄摸去。

突然一声惊雷炸开，起风了。

平原上的风，有如巨大的呵欠，硬硬地抚过夜里广漠的寂寥，让战火燃烧的大地和村庄，疲乏地闭上了沉重的眼睛。

二姨太扶着吴颠儿回了屋，路过那间供奉着佛陀的侧房时，二人慢慢跨了进去。

宽大的侧房正中，佛祖释迦牟尼金身盎然，端坐供台上。

下面是一溜摇曳不定的香火烛光。丫环早把暗红色的跪垫拉好，点上香烛站在一边。吴颠儿跪下，接过香烛虔诚的朝佛祖举举，闭上眼睛嘴里咕嘟咕噜。然后，亲手插上了香烛。

吴颠儿站起来，二姨太接着跪拜。

这是吴颠儿每晚临睡前的必办事儿，现在，在马兵之乱的冀中，要再找这么一座完好无缺的佛陀像，还真不容易呢。

二姨太跪拜完起来，扶着吴颠儿又进了侧边的房门。

这是一间不太宽的屋子，阳光阴暗，可地面干燥。左墙角，倚着一座小佛陀像，依然是香烛摇曳，青烟袅袅。

正中一间带鞋塌的三套进缕空雕花木红大床，床上，一床绣花绸缎被盖住一个面带戚容的老妇人。

听见二人进去，妇人睁大眼睛，缓缓侧过头来：“走啦？”

吴颠儿点点头，二姨太上前，微微一鞠躬：“太太！”

“坐吧！”，吴颠儿的正妻，前秀才小姐漠然地动动嘴唇，二姨太这才面对着吴颠儿，悄然无声的坐下。

“老大刚才咋不想进来哩？”正妻喃喃问到：“我让他烦了哩？”

“没哩，你乱想些什么？”

吴颠儿有些烦躁的瞅瞅结发妻子。生了三男四女后的前秀才小姐，瘫痪在床已二十多年。先是吃啥拉啥，屋子里一天到晚臭哄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