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传·和卓氏（17）

这日，郎世宁奉命为帝妃入画。他的画技精湛，透过描绘于纸上的浓墨淡彩，隐约能窥见真人的七分神韵，巴特玛很喜欢这幅画。

皇上大喜，当即厚赏郎世宁。

他握紧手中白嫩柔夷，使力将人拥入怀中，见她视线仍停留在那处，笑着承诺道:“放心，朕会命人好好珍藏我们的画。”

“皇上这样做，不怕前朝大人们弹劾么？”巴特玛抚着画卷一角，盛装出席的美丽女子浅笑嫣然，依偎在英武帝王身侧，自成一派温情缱绻。

清廷规矩非帝后不可一同入画。

从未开过这般先例。

巴特玛不是全然懵懂的女子，相反，她聪慧冷静。如果不是皇上说要给她个惊喜，也许巴特玛永远都不会触摸这条禁忌红线。

君恩如流水，匆匆不回头。

她不认为自己的魅力大到能俘获皇上的真心，入宫前教导规矩的姑姑也提点说皇上妃嫔众多，偏宠也不过几年，等到容华逝去后大多下场凄凉。

就如皇后，年少相知又如何，在青春姣美的新人面前，险些连最后一点尊严都守不住。巴特玛知道，这其中不乏皇上的冷言旁观。

只是，早享受早结果。

巴特玛深知，进宫是为了紧密清廷上层与回部的联系，受宠对部落而言就意味着更多好处，虽然很利益分明，但世道如此。她和寒香见是截然相反的思考方式。

所以注定会比她走得远。

思虑间，她听见皇上轻轻说道:“大清是爱新觉罗的大清，朕是四海之主，岂会被几句闲言左右。若真有，朕何必做什么帝王呢。”

臣子不听话，总有办法收拾。

他当政时独揽大权，所有人都匍匐在权力的威势下，轻则降罪自身，重则牵连全族。世上总不缺聪明人。

巴特玛抿了抿唇，笑容似雨后初霁时争相斗艳的惑人蔷薇，捧场道:“皇上圣明。”

四目相对，俱是脉脉含情。

这时外头传来些许嘈杂人声，夹杂女子高声训斥的声音，皇上不着痕迹皱了皱眉。进保麻利出去查看，过了半晌，苦着脸回来了。

“启禀皇上，是皇后娘娘经过此处，问了郎大人几句话。结果不知怎的，翊坤宫的宫女先便和侍卫吵起来了，说是……要请皇上做主。”

短短几句，错全推给了皇后一方。

进保心里门清，自打仪妃入宫，皇上对皇后对态度便大不如前。他是皇上的奴才，自然得揣摩圣心，添一把火也不算什么。

谁让李玉好命攀上了皇后，在养心殿一手遮天，他们久无出头之日。进忠走了令嫔那条道，那他何不就向着仪妃些，也让皇上看见他的忠心。

况且他也没添油加醋，事实如此。那个叫容佩的宫女仗着皇后宠信，横行霸道不是一天两天了，敢当众殴打嫔妃。进保早看她不顺眼了，大家一样的奴才，偏她尊贵些。

呸，什么东西。

巴特玛察觉到这言语的官司，看看进保，又见皇上笑意冷淡，心念急转，决定再加一把火。

她听着外头愈发嚣张的叫骂，暗叹瞌睡来了枕头，假意关切道:“光听那宫女如此急切，便知皇后娘娘该是要急事相告，皇上何不出去看看呢？”

皇上向来不喜跋扈之人，何况只是个奴才，也敢枉顾尊卑，心下厌恶，冷哼道:“让她们都进来。”

这语气，今日怕是难以善了。

巴特玛与进保对视一眼，默契弯了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