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説（9）

“六耳？！”正欲反击，看清来人后孙悟空顿住了。自被压在五行山下，已经有五百多年没见过对方了。“你怎么在这儿？”

六耳猕猴也不回话，只是紧紧地抱着他。

“那假行者是你？”悟空被他整个的圈在怀里，连说话都有些瓮声瓮气的了。

“是。”

“所以也是你打伤了师傅？”

“我并未伤他。”六耳单膝跪在王座旁边，仰头看着孙悟空，那双眼睛在黑暗中愈发明亮，“我只是使了个仙法，让那和尚昏睡了而已。若他真挨上我那一棒子，可就活不成了。”举起铁棒只是为了掩人耳目。

听到这话，悟空放下心来，一低头正好对上六耳的眼睛：“既然这样，那我在这儿玩几日也无妨。”等师傅气消了再回去也不迟。

话音刚落，六耳的欣喜溢于言表。

在花果山的这几日，孙悟空将它几乎逛了个遍。对，是“几乎”。还有一个地方，那就是后山。每当悟空要去后山时，总会被六耳拦住，或是要教猴子猴孙习武或是有以前的兄弟到访。孙悟空思来想去，觉得事出反常——他要去后山时，六耳的紧张过于明显了。还有那种山桃，在五行山时吃的山桃，花果山上为什么会有？他查看了山上能看到的所有桃树，都不是，就差后山了。

这天晚上，六耳有事出去了。月凉如水，山风拂过，甚是惬意。悟空溜到后山，惊奇地发现那竟然设有结界，自己还进不去！透过那层透明的屏障，行者看那后山葱葱绿绿，和其他地方没什么区别，只是树木有些稀少——只正中央立着一株山桃。大圣定睛一看，正是五行山上的那种！

“许是什么鸟儿吃了那桃，把核带到花果山来了。”大圣这样想着转身就走，只在心里不停琢磨那层结界是怎么回事。

想了一宿一无所获，只恨自己当初在斜月三星洞拜菩提老祖为师时没有好好学习这方面的本事。设界摆阵往往需要屏气凝神、心静如水、毫无杂念。可悟空好动，且心中杂念太多，静不下来，对这方面也就是一知半解了，没有六耳精通……

“六耳？！”思及此，悟空在心中不禁暗叹，虽说自己不精于此道，但能在花果山上设界且不被自己破除的能人也就只有这位了。可是为什么要在后山上设一个结界呢？还有他为什么要抢走行李？为什么要瞒着自己？大圣没想明白。

翌日清晨，两人在石台前都喝了些酒。六耳不胜酒力，两杯下肚就有些醉了。“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不能喝啊，小六。”悟空举着酒杯，轻轻地笑着。

“……大圣。”听到熟悉的称呼，六耳抬起眼，那眼里布满血丝，像是要哭了。

“大圣，你又做噩梦了。”“我无姓，家中排行第六，单一个‘六’字。”“我要去看花果山。”……记忆如决堤的洪水，波涛汹涌，来势汹汹。

“你就是那个男孩？那为什么后来你再也没来过？”孙大圣愣住了，疑问脱口而出，显得像是斥责了。所有人都在恭维自己“大圣”的时候，只有眼前这人还在坚持喊自己猴子，这一声“大圣”太好辨认了。

六耳没有回话，只是端着酒杯，看着杯里的残酒，一遍又一遍地重复那两个字：“……大圣……大圣……”

等了一会儿，依旧没等到答复，孙大圣叹口气，只得换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抢走行李？那行李于你也没有什么用处。”

“有用的。”这一刻六耳有了反应，“是有用处的。”

没想到是这样的回答，大圣皱了皱眉，问道：“有何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