闇河（5）

坚强的人内心孤傲，不如表面的柔软，他们不希望亲近之人给予怜悯同情，于是，暗暗在背后独自舔伤。在楚星辰看来，江念慈就是这种人。

这天，楚星辰买了生日蛋糕为江念慈过生日，雪白的奶油配上巧克力酱，精致又诱人。她快走到江念慈家楼下时，看到一个男人拿着酒瓶在破口大骂，被骂的人竟是江念慈！楚星辰只得躲在暗处。

“你和你妈一样，都是个贱骨头。”男人穿着一件老头背心，把酒瓶在空中胡乱挥舞着，瓶中的残酒洒了一地。

“你有什么资格提她，她死了，被你害死的。”江念慈冷冷地说着。

“好啊，”男人听后一怔，将手中的瓶子扔出去，砸中女人的脑袋，鲜血如注，“我才是你老子！你有钱在外面养男人，怎么不回来养你爹！”

“我说过很多次了，我一直都是一个人，从来没有什么所谓的‘养男人’，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在外养个女人欠那么多债！你有脸吗？你有脸提她吗？”江念慈顾不上直流的鲜血，疼痛感更加刺激到了她的神经。

“妈的，我养女人？还不是因为你妈那贱女人不行，生了你这么个丫头片子！如果她头一胎就是个儿子，我还会在外面养女人？！”男人越说越气，不知是酒精的作用还是被揭穿的羞愤，他朝着江念慈拳打脚踢，“妈的，贱骨头，当初要不是那娘们儿死护着你，我早把你掐死了。敢忤逆你爹，我告诉你，你老子永远是你老子！别以为你长大了就可以摆脱我！切，贱骨头，你要是没在外养男人，怎么现在还不结婚，赶紧结了，讨些彩礼给我和你弟花花，你怎么当姐的你！”耳光声一直盘旋在小区上空，清脆响亮，以至于特别刺耳。“真他妈晦气。”男人看着自己手上的血，咒骂了一句，就转身离开了。

江念慈蹲坐在地上，哭了，哭声被主人竭力地压抑着，形成了一种奇怪的呜咽。也是这样一个夏天，妈妈的尸体被带回家，草草的盖了棺就被人抬出去了。小念慈哭着追上去，在奔跑玩耍过无数次的小巷里，她第一次追不上一个人，第一次跌倒了再未起来。收拾好心情，正准备上楼，听到后面有人喊她。

“江老师。”她看到楚星辰向她走过来，逆着光奔向她。

“你来得好早。”江念慈朝她笑笑，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不早了，你都痛哭了一场，怎么会早。楚星辰装作看不见地上的碎玻璃和眼前人的伤口，强作笑颜：“来给你过生日啊，赶紧上去吧，不然奶油要化了。”

“呀，老师，你怎么……”刚赶来的楚江看到江念慈的额角流血了，惊诧不已。楚星辰拽住她，示意她别问。“江老师被楼上某个没有素质的居民扔的一个酒瓶砸到了，没看到地上的碎渣吗？”她小声的和楚江说着。

“啊，这属于高空抛物，要报警啊。”

“大人的事，小孩子就别管了。”说着，就在女儿那圆润的后脑勺上敲了一记。

“别总打孩子的，脑袋会变笨的。”江念慈看到那母女俩又在打闹，玩笑似地说了一句。

“就是，我会变笨的。”女孩嘟着嘴，满脸的抗议。

“你本来就很笨了，多拍几下又无妨。再说了，这是为了证明你有一个好脑袋，挑西瓜的时候不也会敲几下不是？”

“就你嘴贫。”江念慈笑骂了一句。

后来，楚江想起这事儿，问她妈妈为何要这般回答自己时，楚星辰想了想开口说：“就当是为了维护她那一点小自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