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本小说网 > 影视同人小说 > 封神第一部之万里晴
本书标签: 影视同人  于适  姬发     

第二章

封神第一部之万里晴

猎猎寒风裹挟着风雪砸向身上坚硬的盔甲,风无形,雪也轻,可风雪里藏着的无尽冷意无缘由地震得她颤抖。墨筠收回心神,端着药用手肘拨开宽大的帐帘。

扎营时,士兵已将地上的积雪清扫了一遍,但仍有些荒草冻在冷硬的地面上除不去,行军打仗不拘小节,两层铺一盖便是。

营帐中的冻土在一夜暖火的烘烤下慢慢融化,崇应彪值夜回来躺到铺位上时闻到腐草烂泥的味道从铺盖下传来,苏全孝已经刻意压低过的咳嗽声传进他的耳朵,吵得他睡不着。他蹲在自己的铺位上剜了眼闭着眼睛的苏全孝,握了握拳头皱着眉生气。

天亮,崇应彪挤开其他质子,率先捧了温水泼在自己有了黑眼圈的脸上,然后唾道:“真是受罪。”

其他质子在帐外整装,现下通铺之上只躺着一个少年。远远瞧去少年像是死了,但还未死,胸腔上下起伏着,呼吸声断断续续,梦中呓语,听不清在说些什么。墨筠走进他时,他便猛地睁开眼睛坐起身来,有两行泪痕斜斜的贴在他的脸上。

“喝吧。”墨筠蹲下身把药往前递。

苏全孝愣了一下然后裹紧了身上的厚兽皮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墨筠,我还在朝歌啊,我还在质子营中啊。”

肩膀微微颤抖,那双皴裂的手已拿不住空药碗,碗落在兽皮上完好无损,稳稳接住了落下的眼泪。

外人道冀州苦寒多雪,春日花开晚,夏日花期短,秋多风霜,冬多冰雪,人不可久居于此,但十岁之前的苏全孝就长在这样的冀州城里。

幼时的他曾有过一匹小马,是父亲亲自从马棚新生的小马驹里挑的。父亲牵着小马归家时,迎着皎月踏着白雪,苏全孝很是欢喜。他丢下手中的肉,用油乎乎的手摸小马的嘴巴、脑袋、鬃毛、脊背,然后拉小马的腿,小马很温顺,他为它取名小雪。

兄长大笑着戳他的脑袋,好好的一匹黑马偏要叫什么小雪,旁人听了,还以为冀州得了匹不常见的白马。苏全孝笑呵呵地说他实在是想不出其他名字了,马闯入他视线的那一刻,他脑袋里只有马和雪。

一滴油从他的口腔滑入喉咙,从喉咙一路向下却没落进胃里,转了个方向逆流而上闯入了他的心脏,他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然后再也没平静下来。

那夜他偷偷跑出家门,昂着头牵着马几乎走遍了冀州城,最后回到马棚里指着一匹高头大马说这是父亲的马,又指着旁边的马说这是兄长的马,他摸了摸小马的头说这是我的马。

微风卷雪,腊梅揽枝。严冬彻骨,不闻鸟鸣,茫茫白城,不见新色,天可怜之,遂生腊梅。

冀州多雪,也多腊梅。

苏全孝的院子里有颗腊梅树,是父亲在他出生那年种下的。在腊梅树开花前,人们并不知道,这颗树将结出少见的红腊梅。苏全孝两岁那年,腊梅树第一次开花,小小的花骨朵,于夜间无人时悄然盛开。它仰着头看乌黑的天空撒下银粉,雪夜无灯火,但遍地是星灯。它忽地笑了,在寒风中笑得灿烂。

有一日,苏全孝牵着他的马,经过院子里那颗梅树的时候,恰好有朵红腊梅落在了他的裘袄上,他并不知道。小小的梅花趴在他的身上,同他度过了无数个春夏秋冬。年年雪非年年雪,心上腊梅如往昔。

苏全孝曾与父兄一同驰骋在草原之上,于朝阳、于落日、于春风、于冬雪之中策马。母亲的呼唤落在身后,他回头时能瞧见小小的一个点在动,但不真切。偶尔从马上滚落下来,很疼,兄长笑他狼狈的样子,他也跟着笑。

他的小马同年幼的他一样,都跑不快也跑不稳,但春风从未苛责过他,予他同样的温柔和暖意。

没关系,小马会长大,我也是。他这样想。

妹妹会跑时,他的小马已经长大了,但他没有他的小马长得快,有很长一段时间,他连蹬都够不着。兄长把他扶到马上说不急,你也会长大。可他长得有些慢。

自己骑不上小马的日子,他背着妹妹走遍了冀州城。他的妹妹哟,比他的小马还可爱。

他背着妹妹行过街巷,走过城墙,偶尔某一刻,他会从心脏的最深处翻找出一些记忆。父亲曾牵着兄长背着他,行过冀州的每一处,母亲抱着妹妹在一旁笑颜如花。

他的母亲,那个温柔坚韧的女子会带着他们在冀州为数不多的花开时节,踏入花丛扑蝶戏鸟。会在先人祖宗的世代遗训之中教授他们为人之道。

离家之时,父亲未来,母亲亦是。他捧着幼小的妹妹的脸庞细心叮嘱,此后父母、哥哥还有我的小马都全交于你了,你快快长大,我也快快回来。

冀州苦寒吗?十岁之前的苏全孝是不觉得的,来到朝歌之后也不觉得。

朝歌的质子营驻地离西城门很近,墨筠每次从质子营出来往西城门值日时只需走半刻即可。城门外有条护城河,蜿蜒在高墙之外的空地上,横亘在人与人之间。

苏全孝和其他质子们一样经常会在河边洗衣服,他洗的很认真,每一件都要洗上三四遍。冬日时朝歌虽不若冀州那般寒冷,但他的手却因比别人泡在冷水中的时间长而蜕皮干裂出血,十指连心,每次握剑对他来说都是折磨,但他从无怨言。

“他怎么不自己洗?”在一个夏日,墨筠握着剑踢了脚装着崇应彪脏衣服的木盆。

“大哥很忙,我帮他洗洗。”苏全孝抬起头抹了把脸上的汗水。

墨筠皱着眉蹲下身:“他是什么大忙人吗?他方才还卧在铺上睡觉。就是欺负你,你有点骨气。”

苏全孝依旧乐呵呵的:“大哥平时对我照顾颇多,我如今就帮他洗几件衣服而已。”

墨筠又踹了脚那木盆,转身愤愤离去,却又在半刻之后满身尘土,一脸伤痕的回来。

束发的带子已经被扯掉,头发凌乱的散在身后,她把剑随意丢到苏全孝脚边,吓了苏全孝一跳。

“哎,我也打不过他。”墨筠盘腿坐在苏全孝身边,边盘发边说。

那日,腊梅花开十七年,不曾凋落过。

一些没有什么用的解释:

崇应彪那晚没睡着不是因为腐烂的气味和苏全孝的咳嗽声,一个在北崇屠狼捉狗的糙汉,一个在战场上摸爬滚打过的将士怎么会受不了一点点的苦呢?他心里是真为苏全孝难过。

后面那句“真是受罪”,受罪就是难受,“真是受罪”真正的含义是“真是难受”,崇应彪心里难受。但他不能说也不会说。

苏全孝那句“我还在朝歌啊,我还在质子营中啊”,其实是他实在不理解为什么那么爱自己的父亲明知道自己在朝歌做人质还要反,他会死的,他的父亲不爱他了。他在怀疑自己这么多年对父亲和家乡的爱是不是都是他的一厢情愿,同时也是在质问父亲。

上一章 第一章 封神第一部之万里晴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