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8）

禹璟笑转身，向后方祇柳等待的地方走去。

焕老身已陨，封印也解除了。

几个看不真切的魂魄飞出。

祇柳此时正用引魂术将这几个魂魄引导向山下走去。

“焕老说了什么？”

祇柳缓慢地渡步，等禹璟笑赶上。

“嘱咐了几句话，让我以后沉稳点儿。”

“……”

祇柳看了他几秒，没回他，引着魂魄离开。

半山腰弥漫的白雾消散，这本是焕老为了不让普通人闯进来和保护那些生灵而设的结界。

这道结界无比坚固，任谁来都不好破，这也是为了好好保护那些生灵。

但代价是从此画地为牢。

在焕老消散时，他解开了结界。

以后便不用被囚在这一方天地了。

祇柳不明白，

为什么他对焕老的记忆模糊不清，但看着他消散时就是觉得喉咙似乎有些堵的发慌。

是的，他经常想不起来以前的事。

就连禹璟笑是什么时候开始跟着他都记不得了。

只记得自己活了很久很久，

总是感觉自己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事。

却又记不起来。

这种感觉真的很不爽。

“禹璟笑。”

“？”

身后的禹璟笑被这么一点，有点莫名其妙。

“什么事儿？”

祇柳脚步缓了下来。

“我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

禹璟笑沉默。

祇柳转头盯着他。

两人对视。

“想不起来？”

禹璟笑嘴角微微上扬，笑得有点勉强。

“想不起来没关系，以后会想起来的。”

“……”

后来的路两人之间沉默，偶尔禹璟笑会笑着打个哈哈缓解气氛。

“闷柳树，”

祇柳脚步不停。

禹璟笑继续。

“真的记不清一点事儿了？”

祇柳不说话。

禹璟笑看着祇柳牵着的魂魄。

“那改天……去一趟你以前去过的地方吧。”

和那个人一起。

……

下了山后，祇柳将魂魄放出，不知飞向了哪。

两人分开，祇柳回家，禹璟笑则是去处理某些不干净的东西。

“若是事情不对记得叫我。”

“诶～您给老人家就回去修行吧，不打扰。”

禹璟笑看着祇柳离开，自己朝着城市走去。

……

“嗒……嗒……”

城市中的某处不起眼的小巷子里，回荡着脚步声。

一个黑影在其中缓缓移动。

“嘿～你好吗？”

在巷子口昏暗的灯光映衬下，禹璟笑的脸上被投下了一片阴影。

黑影闻声转头。

“你谁？有事？”

禹璟笑继续向他走近，银白色的头发在巷子墙壁上隔一段挂一个的白色小灯泡下明明暗暗。

“没什么大事，就普普通通捉个魂儿。”

黑影此时正巧走到一个白色小灯泡下，露出学生样子的面庞，此时脸色惨白。

愣了一下，转头就跑。

“诶～跑什么呀～”

禹璟笑此时嘴角上扬，看起来漫不经心。

男生跑了一段距离，看到身后没人追上来，松了一口气。

“噗嗤，没见你追人家小姑娘时跑那么快呢？”

男生瞳孔一缩，看到前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的禹璟笑来了个急刹车。

“……”

“诶嘿～吓到你啦？没事儿，反正要死了，别在意这些。”

男生盯着他。

“嘎巴……”

忽然头一扭，以一种奇怪到令人惊悚的眼神看着禹璟笑。

“咯咯咯……你的执念很深哦……”

禹璟笑继续神色不变。

“那个你最在乎的人……是不是死啦？”

禹璟笑此时笑意不达眼底。

“都死到临头了还在窥探别人的内心呢？嫌自己死得不够快是吗？”

禹璟笑抬手，一个响指在男生眼前一打。

“嘎……嘶……”

男生头顶上方冒出个黑不溜球的影子，此时好像被什么东西束缚住，正痛苦地挣扎。

“你就没听过一句话叫反派死于话多吗？比我都聒噪。”

男生随着黑影的离开而倒下。

面色苍白。

“咳咳咳咳……你就算把我杀了也没用，他的魂魄遭受了我长期的侵蚀，早就没用了。”

“废话，我当然知道。”

禹璟笑继续施展法力。

“那也总比你继续活着去侵害别人的好。”

禹璟笑加大法力，欲要把它消灭。

“等……等等！我有办法把那个人复活！”

“你有个屁的办法，不过是些邪门外道，就算复活了也是别人的灵魂。”

“……那个只是常见的办法！我的是另一个！别人绝对不知道！”

黑影见自己马上就要被消灭，心急如焚。

禹璟笑此时脸色不变，带着一丝嘲讽。

“行啊，那你说什么办法？你要真有这么厉害，至于要附身别人吗？”

“我……我以前，是一名鬼官……不过是犯了错，被剥夺了法力，落魄成了现在这副鬼样子。”

禹璟笑审视着他。

“不用怀疑了，欺骗你又没什么用。”

“给你一分钟，把你的办法告诉我。”

禹璟笑将他拉近。

眼神此时就像蛇在死死地盯住猎物，让人从灵魂深处发出颤栗。

“你要是敢欺骗我，马上就会魂飞魄散。”

“不敢不敢……但是您要答应我，将我重新送回去做官……以您的影响力，这点事根本难不倒您的。”

“……可以，要是有用我就答应，但在这之前得为你伤害过的人付出代价。”

“诶是是是……”

……

天色黑沉，星月渐起，禹璟笑从巷子中走出。

他抬头看着天，眼神中不知充满了什么情绪。

有踌躇，亦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