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崔长史明日要回青州了，今日一叙只为再见张太后一面。

　　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

　　崔长史迟迟不上车马，后来还是在张太后的催促下上了马车，马儿走的很慢，似乎不肯离开。

　　“母妃，崔长史和张太后是什么关系啊？”凭我这些年的观察，崔长史对张太后与众不同，肯定不只是故友这么简单。

　　母妃思忖后，“不好说。”

　　后来也在没提起过这事，因为崔长史在回青州的路上离世了。事情来得很突然，我有些不敢相信。

　　他走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怎么说没就没了。对比我的不可置信，大家倒是平静的很。

　　母妃说这次崔长史来就是为了见张太后最后一面。

　　崔长史没了后，张太后老了许多，隔三差五的去城郊南山寺一趟，时间久了干脆就住在了那儿。

　　我整日在公主府无所事事，打听起宫里的消息。

　　刘文宣做皇帝已有三年，后宫却是空无一人，大臣急得不行，刘文宣对此无动于衷，以“国事为重”堵了大臣三年。

　　如今再也堵不住了，便找到我蹭着我的衣角，“做我的妻子，好吗？”

　　我怎么舍得拒绝他，但我没有立即同意，想了好多天。

　　母妃听凭我的意愿，做不做好皇后都无所谓只要开心就行。

　　我到底还是拒了他，因为我帮不了他。我没有像张太后强大的娘家辅佐他，以固他的帝王之位。

　　以天下为聘，废除后宫。世上哪个男子不想美人妻妾成群。倘若他真为我废除后宫，以后我与他发生争执，提起此事，我又当如何。

　　果不其然，刘文宣迎娶李尚书的嫡女为后，不出两年后宫便热闹起来。

　　这俩年皇宫里的各种宴会我皆没有去，我握着出入皇宫的令牌，又找一借口婉拒了宫里来人。听小桃姐讲述京城的某个地方开了家新店，芙茶楼又出了新茶。

　　算了，我伸了伸懒腰，还是去南山寺看看张太后如何了。

　　张太后身子大不如从前，我劝她回公主府调养，她执意不回。我与她闲聊半晌，走前不忘在佛前替她祈祷。

　　我下山时天色将晚，寂静的山林传来婴儿的哭声，我派人去寻，发现是一名女婴被遗弃在草丛中，我在林中高喊几声，这深林之中除了羁鸟归宿，无人回应。

　　无奈之下我只得暂时将她带回府去皇宫赴宴的母妃早已回府焦急地等待我。

　　我将女婴的事情告诉母妃，母妃三思之下让太医检查女婴的身体状况。

　　知道女婴是健康的，我便纳闷，“好好的孩子为何要遗弃？”

　　“想是那户人家有什么难处。”

　　“有难处可以把孩子送给别人，也总比扔掉强。”

　　我看着襁褓中的孩子心疼不已，试探性问母妃：“要不我们收养了她？”

　　母妃起先不同意，在我的软磨硬泡下还是答应了。

　　我给她取了名，姓氏倒犯了难处，母妃说谁带回来的跟谁姓，于是她便叫陈薰。

　　陈薰长到两岁时张太后实在熬不住离我们而去。

　　母妃没有悲伤，坐在湖边对我说：“她太累了，想歇息了。”

　　张太后是母妃的挚友，她怎会不悲伤。张太后去世后母妃总是一个人坐在湖边钓鱼，说是钓鱼，鱼没钓上来一条，自己的身子先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