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与痛的边缘（四）

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

九华的温柔，来得如及时雨，将置身谷底的绯嫣救赎。从那天之后，绯嫣选择暂时忘却所有不堪屈辱的回忆，只用尽全心全力，去陪伴九华。

从此，他带她走遍红尘紫陌，街头巷尾，都留下过他们并肩而行的背影。软红十丈，十里长堤，他伴她看遍花开花落，不诉离别。九华依旧是与生俱来的那副淡然与不惊，对绯嫣没有过多的情话，但是他的一言一语、一颦一笑，都是令寒川融化的极尽温柔。

哪怕辗转红尘、两世情痴的绯嫣目睹着当年的回忆，也再一次被九华的温柔宠溺欺骗。

那么温柔的笑容，那么甜蜜的记忆，怎么可能都是假的呢？

可如果九华对她真的有情，又为何到最后用那样残忍的方式了却了他们短暂的相恋呢？

而彼时的绯嫣自是沉浸在两情相悦的欣喜之中，甚至忘了与沐风与寒露的纠葛，丝毫没有察觉悄然逼近的噩梦。

蓦地，绯嫣感到整个回忆幻境似乎在微微动荡，天地变色，景象一时都变得有些模糊扭曲。片刻之后，幻境才重归平静，而绯嫣再定睛一看，却有些讶异。

方才前世与九华恩爱如漆的那些画面，此刻已经切换成了九华与那绯衣女子的四目相对。这个场景……好像在前世是没有见过的。绯嫣仔细听着，心却一寸寸凉了下去。

绯衣女子九华！你退我婚约，弃我于不顾，我都忍了。可听说你自请下界游历百年，迟迟不归，我担心才来看看你。可没想到，你竟和一个妖精厮混在一起！你可是天界翘楚九华上仙，怎么能做出如此不知廉耻的事情！

九华素来是一副云淡风轻事不关己的模样，闻言轻哂。

九华仙君你也太过天真了，本座岂是那样不懂事理的？仙妖相恋乃大忌，本座怎可能触犯天规！

绯衣女子那……那你为什么和她卿卿我我？

绯衣女子的声音中有掩饰不住的醋意。

九华仙君你没看出来么？绯嫣，那只枫叶妖，乃得天地灵蕴、千年罕见的灵妖之胚，若能得其内丹，对我等仙族修炼乃是不可多得之宝。只是妖族内丹与妖同生同死，不可强夺，唯有妖心甘情愿地将内丹拱手相让，内丹方能离开妖体而安然无恙。本座对她好，不过是障眼法，为的，不过是她的内丹罢了。

绯嫣听完，只觉气血上涌，身子一会儿冰冷一会儿滚烫。她终于明白了，这个幻境，能向她展现前世与九华恩怨的全部因果，包括她前世所不了解的内幕。

原来，九华的所有温柔，都是假象！九华想要的，不过是她的内丹，他心中所念所想，不过也只有他自己！这样的九华，和沐风、寒露，又有什么区别？枉她前世枯守百年，枉她为他丧尽贞洁！

绯衣女子闻言似乎有些怔愕，沉默了须臾，方缓缓道：

绯衣女子你当真……想要她的内丹？我知道，绯嫣乃九月十五月华鼎盛时通灵，是千年一遇的灵妖。可是九华，你可曾听说过，灵妖内丹，唯有在其仍是处子之身时，才对你我修仙有益。

绯嫣听着，心彻底凉了下来。

而九华似乎也有些错愕。

九华仙君处子之身……你该不会是说……

绯衣女子点了点头。

绯衣女子绯嫣她，已不是处子之身。天帝大人已经查明，她与沐风、寒露纠缠不清，发生不洁之事，之后还催动妖法禁术，弑神诛仙。这等淫邪之物的内丹，九华你当真稀罕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