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师兄，别哭

　　听到江澄的话魏无羡顿了顿，呼了口气压下情绪，明显感觉到眼角烫的厉害，让他祝江澄幸福，未免过于残忍，能说出一句新婚快乐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魏无羡再次呼了口气缓缓情绪，转过头看向紫衣人：

魏无羡“不难，祝宗主新婚快乐，余生…幸福。”

　　呵。

　　江澄在心底里冷笑一瞬。魏婴，你还知道难受啊？是你自己选择的，到头来这副受不了的心碎模样给谁看呢。

　　这些天他一直紧绷的脸色似乎一下子就柔和了下来，凑过去一手搭在魏无羡肩上，贴着人的耳廓开口，声线温柔得似情人间的私语：

江澄“如今可是如师兄所愿了呢，师兄高不高兴？”

魏无羡“我高兴啊，当然高兴。”

　　魏无羡用力咬着下唇把他的手挪下来后退一步，深呼吸努力调整好好情绪，除了眼角还有些发红以外看不出任何异常，闭了闭眼睛，用仅剩的力气开口说出几句话后转身往远处走去：

魏无羡“往后你得好好陪着夫人，现在有不少事儿得准备呢，你该去去吧，我溜达溜达。”

　　江澄目送人离开，直到那抹背影彻底消失在视线范围内，才负手转过身去。其实打击魏无羡原不是自己的意思，大抵是因为不想让这人好过吧。

　　论动心又不单单是他的错，若是魏无羡对自己无意，为何不早点明确拒绝，结果到头来岂不是杀人一千、自损八百？

　　长长地叹了口气后，江澄往湖中丢了一枚石子：

江澄“魏婴、魏无羡，我江晚吟从来不欠你的。”

　　魏无羡不知道走了多远，这才任由自己的眼泪流下来，腮帮子酸胀得难受，抿紧唇不让自己发出声来。不知不觉走到后山，魏无羡找了块大石头坐下，呼了口气靠着石壁，随手折了枝花看着愣神良久。

他哪是对江澄无意，甚至对那人的感情早已超过了所谓“心悦”，倘若需要用自己的命换对方一生喜乐安康，他亦无怨无悔。但从任何一个方面讲，他与江澄的关系都应该到此为止了。

　　成亲前日。

　　江澄看着莲花坞上上下下装点得无比喜庆的场景，入目是一片热烈明艳的大红色。

尽管江宗主已经说了一切从简置办，但毕竟是云梦江氏一宗之主大婚，再简朴也简朴不到哪去。

　　江澄在房内心不在焉地静坐时，忽地觉得那些红色有些过分的刺眼，暗道怎么会有这般难看的颜色。

他斟了一杯烈酒灌入喉中，只恨这不是鸠酒，不能让自己一了百了。

当然也只是想想而已，不论发生什么，他的命都不是由自己决定的——云梦苍生可以决定，莲花坞的后继者可以决定，金凌可以决定，那个人也可以决定……唯独他自己，不能决定。

　　江澄好不容易捱到夜深，悄悄去了魏无羡的房间门口，只在门外站着，也不进去。

　　魏无羡看着一日日装潢愈发喜庆的莲花坞，心里五味杂陈，为江澄高兴，也为自己遗憾，但又想这大概是自己能给江澄争来的最好的结局了。

大婚前日，入夜时外面仍旧一片热闹，魏无羡就坐在房间里，桌上摆了好几坛叫弟子买回来的酒，窝在椅子上一坛一坛接着喝，也不管酒烈惹得头痛腹痛，他只知道自己明天不能被锣鼓喧天的声音吵醒，他实在没有勇气去面对。

　　魏无羡托着脑袋看着酒坛里打旋的液体，痴痴地笑了，眼里噙着泪水，哑声喃喃：

魏无羡“我…总不能害了你…往后要好好对夫人，只当我是个下属就好了……”

　　门外的江澄本欲悄悄告别就此离开，却听到屋里人末了裹挟着哭腔吐出的话语，眸色瞬间变得晦暗不明，用力闭了闭眼还是压不下满腔的波涛汹涌。

　　门忽地被一道不小的力道掀开，江澄步伐略微沉重地迈了进去。

看着魏无羡反应迟钝，并未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江澄下颌线绷得死紧，一步一步走到人身前。看了眼已然醉得不省人事几欲昏睡过去的魏无羡，江澄一言不发地将其从地上抱起，继而轻轻地放到了床榻上。

江澄“师兄，别哭。”

　　江澄一手握住魏无羡的手，另一只手拭去人脸上的泪痕，又替人理了理耳边凌乱的发丝，旋即深深地看了人一眼，声音几不可闻：

江澄“何苦呢？”

　　魏无羡只觉身下一轻，被人放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看向江澄，随后执拗的把头扭开，往里面挪了挪，视线慢慢垂下来，动作有些迟缓的把自己抱紧。

　　蜷缩成一团的人哭着说：

魏无羡“师弟要成亲了…师兄替你高兴……我……一点都不高兴……”

　　江澄看他如此模样，颇为凄凉地叹了口气，翻身上床力道轻柔却又不容拒绝地把魏无羡揽进怀中，怜惜地吻了吻人的眼角，舌尖尝到了一丝咸意。

　　不大不小的房间内，两个为情而殇的人依偎在一起。

　　江澄半垂着眼睫，轻声道：

江澄“师兄，你可知你在我心中的分量连我自己都羡慕……”

江澄“我只要你一句话，就可以与不喜欢的女子成亲。可同样的，只要你一句不高兴，我就可以此生不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