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红尘问情】
乱世纷纷，苦心孤诣静待圆满；
生死悠悠，与君相伴岁岁年年。
【二卷一章 暗流】
威严的凌霄宝殿，此刻仿佛陷入了一个诡异的、汹涌的暗流中，无论是老臣贵胄，还是新晋神官，皆用一种无法言喻的目光看向大殿中央……
“杨戬，你以为你有资格同朕讨价还价吗？！”
玉帝阴沉着面色，顺手抄起一旁的茶盏狠狠砸向杨戬……
“啪——”
“哪吒！”
虚影一闪而过，径直挡在了杨戬身前，茶盏分毫不差的砸在了少年的额头上，瞬间红肿一片，格外骇人……
“陛下息怒！”哪吒未曾在意自己的伤势，也顾不得杨戬的震惊和玉帝的骇然，跪地求情到:“二哥素来不善言辞，所谓的听调不听宣，也只是一时的玩笑话罢了，还望陛下莫要放在心上，况且二哥无拘无束惯了，的确难以适应治界森严的天庭。”
“朕以为他并非是适应不了，而是不愿适应！”
玉帝极重的一掌拍在御案之上，大殿上的众人瞬间噤若寒蝉，连呼吸都极为小心翼翼；
“陛下——”
“哪吒，别忘了你的身份！朕刚刚收了你为义子，将百万天兵尽数交于你手，往后你的一言一行都代表了朕的态度！杨戬之事与你无关，速速退下！”
“陛下！三界乃是陛下的三界，无论二哥居于何处，也始终是陛下的臣子，求陛下给他一个恩典，就允他长居于灌江口吧！”
哪吒仍旧一动不动的跪在原地，抬眸看向玉帝，眼中是毫不退却的坚定；
“你当真以为朕是个好脾气的吗？！”
“求陛下——成全！”
凌厉的杀意丝毫不曾令哪吒退却半分，他今日无论如何也要保住杨戬，而且他知道，他今日一定能保住杨戬！
“好！很好！”玉帝怒极反笑，显然是被气到了极点，“杨戬听封！朕敕封你为二郎显圣真君，赏居灌江口，梅山七怪随你驻守，非诏不必参朝！”
“杨戬——还不谢恩？”
姜子牙看着僵持不下的三人，犹豫着上前推了推杨戬，低声提醒到；
杨戬怔仲的看着哪吒坚挺的背影，眼眶不知不觉的湿润了起来，良久，缓缓低头恭手:“小仙，谢陛下恩典！”
“朕乏了，除哪吒外，余下的人都自行离去吧！”
“臣等告退——”
无数双眼睛紧紧盯着跪在大殿中央的纤瘦身影，看戏者有之、幸灾乐祸者有之，担忧者亦有之……
“杨戬！跟我走！”
“师叔，我不能走，我若是离开，哪吒……”
“你留下才是最大的错误！陛下很看中哪吒，相信我，他不会有事的。”
姜子牙深深地叹了口气，和雷震子一左一右的将人拖走了……
一瞬间，偌大的凌霄宝殿内就只余下高高在上的昊天玉帝和跪在大殿中央的哪吒；
“灵弟，你可曾听过一个词语——‘恃宠而骄’？”沉重的脚步声在殿内不断的回响，直至稳稳的落在离哪吒半步远的地方，“你想换个身份，好，朕收你为义子，赏太子爵位，掌中军虎符，依旧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因为朕不愿委屈你！可你呢？你为了一个杨戬，可曾在乎过朕的颜面？！”
“陛下，小仙自知有负君恩，愿受责罚！”
“你——”
眼前人就这样无忧无惧的跪在那里，额头上的伤口浸着血，可他却好似不曾察觉；
二人就这样安静的僵持着，一个默默等待着惩罚，一个却始终狠不下心来。
“……退下吧……”
“陛下！”
败下阵来的仍是昊天，神魔大战时杀戮无数的储君，今时今日威严冷漠的三界之主，每每对上眼前之人，总是舍不得，舍不得他受到哪怕一丝一毫的伤害……
“陛下！”
“兄长——”
哪吒错愕的抬头望向那抹失落的背影，连连唤了好几声才迫使他停了下来；
“兄长，臣弟今日的所作所为，有损君主威严，若不加以责罚，兄长日后恐难以服众！臣弟自今日起，自请镇守永幽禁地千年，以消罪责！”
“朕不允！”昊天深吸一口气，回身看向哪吒，艰难的摇了摇头，“你连金仙境界都未达到，此时前往永幽禁地，无异于送死！休要再胡言乱语！朕不允！”
“兄长！”哪吒趔趄的站起身子，因长跪而僵硬的双腿微微颤抖着，“魔族自我入劫前便已蠢蠢欲动，永幽禁地虽有妖族四圣镇守，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兄长信不过他们，我也一样，我自知如今的实力卑微，因而才想要尽快恢复，甚至突破神尊境的壁垒，为兄长分忧！”
“那也不必将自己全然置于险境！永幽禁地就连初神境强者也不敢擅入，以你如今的实力，你让朕如何放心？！”
“兄长，千年后，哪吒定会取代灵珠子，成为新的三界战神！天庭上下，无人再敢议论陛下偏私，无人再敢质疑哪吒德不配位！”
少年眼中的熊熊烈火好似能将人灼伤，昊天缓步上前，小心翼翼的将颤抖的人儿拥入怀中，这一刻，他仿佛看到了数万年前神魔战场上的娲皇宫少主，倔强不屈、无畏无惧，以三界安危为己任，将生死看淡……
“朕何时拒绝过你的请求？只是地处险境，务必保护周全！”面对眼前之人，昊天总是妥协的那一个。
“三界安危全然系于兄长一身，万望珍重！”
哪吒深深看了玉帝一眼，躬身行礼，转身，迈向他所必经的旅途，尽管艰难，但为了三界苍生，他毫无退路……
“哪吒——”
“师叔、小公子，我以为你们已经离开了。”
刚出了凌霄殿不久，哪吒便瞧见了候在这里等他的姜子牙、雷震子和杨戬；
“哪吒，玉帝可曾对你做了什么？！”
望着眼前人疲惫不堪的神色和额间红肿的痕迹，杨戬心中对玉帝的恨意更深了几分；
“二哥，玉帝乃是三界之主，你我的生死全在他一念之间，往后我不在身边，你莫要再冲动了……”
哪吒极轻的叹了口气，抚上杨戬的手臂，郑重的提醒到；
“师兄此话何意？”
雷震子隐约捕捉到了哪吒话里话外的不寻常，担忧的问道；
“陛下……陛下责我前往永幽禁地，镇守千年……”
哪吒明白此事瞒不过杨戬，待明日下旨后，恐怕整个天庭都会知晓，倒不如如实相告；
“你说什么？！”
永幽禁地的存在虽说知晓的人并不多，但杨戬作为阐教三代首座，对其的印象却是极深的，毕竟首座弟子的考验，其中一项便是要深入永幽禁地摘取一朵雪莲，独生于永幽禁地的雪莲。
“太危险了！我不能让你去那里，以你当前的实力前往永幽禁地无异于送死！要去也是我去！此事是我惹出来的，自该有我去领罚！”
“二哥！二哥你冷静点！”
杨戬用力摇了摇头，说着话就要冲去凌霄宝殿，哪吒一时间头疼不已，一瘸一拐的上前，连忙抬手将人拦下；
“二哥！杨戬！这是我自己要求的！”哪吒被杨戬的动作带着向前趔趄了半步，待稳住身形后，不由厉声呵斥到；
“你不要命了？！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哪吒猛喘了一口气，尽量平复了自己的情绪，“二哥，昊天是三界之主，并非是什么籍籍无名之辈！我知道你家仇未报，心中郁郁难平，但现在的你想要与他抗衡，无异于以卵击石！我答应你，一定会活着回来的，好吗？”
“冤家……”杨戬在原地怔仲了许久，猛的将哪吒拥入怀中，紧紧的拥着……
“对不起……”湿热的水汽很快就浸透了哪吒的衣领，不断重复着的歉疚如同利刃般割裂着哪吒的心脏，他承认他是不舍的，只是为了杨戬，也为了他能尽快恢复到前世的实力，哪吒不得不离开……
“二哥，小不忍则乱大谋，想想瑶姬长公主、想想杨婵姑娘，她们不能没有你。”
哪吒轻拍了拍杨戬的后背，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平缓轻柔，相较于少年时，杨戬的确成长了许多，只是一旦触及他身边之人，杨戬又总是很难冷静下来……
“二哥听你的，二哥都听的……”杨戬紧紧抱着哪吒，用力点了点头，因为他清楚，一旦松开这张怀抱，他们很可能会相隔千年……千年的岁月……
“哪吒，我这一生已经失去了太多的东西，我真的……真的不能再失去你了，所以一定要活着回来，好吗？”
“二哥，小爷我福大命大，没那么容易死，你就放心吧，我会时常溜回来看望你的，灌江口的府邸已空置多年了，你也该早些回去修整修整，明日，不必送了。”
哪吒淡淡一笑，他素来不喜离别，短不过千年的时间，眨眼便过去了。
“好，二哥等你，日日都等你。”
杨戬不舍的松开怀抱，指腹轻轻摩挲着少年稚嫩的脸颊，久久，哽咽着点头应下，他刻意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不愿让哪吒再为他担心了。
“师兄，一路珍重！”
雷震子上前抱了抱哪吒，未等他反应过来就已松了手，只是眼中的疼惜与不舍久久也未散去；
“放心，不会有事的，小爷酿的桃花醉还等着众位兄弟一同畅饮呢！”
哪吒笑着拍了拍雷震子的肩膀，他并不想大家的心情因他的离开而太过低沉；
“二哥、子牙师叔，我师父近日都在闭关养伤，我的事就不必告知于他了，日后待他问起我的行踪，只说是外出历练即可，我不想他为我担心。”
“此事你大可放心，太乙师兄那边我等自会关照的。”
姜子牙郑重的点了点头，抬手揉了揉哪吒的脑袋。
“哪吒——”
目送着少年挥手远去的背影，杨戬双拳紧攥，强压下内心深处的冲动，他也想什么都不顾了，就这样跟在哪吒身边，只是他的牵绊太多，终究无法随心所欲……
“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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